第67章打算
韓映秋也聽到了洛亭陽的歎息。
他本不想回答韓映秋的，但好像又覺得，韓映秋的聲音和有著一種奇怪的力量一般，讓他若是不回答，便也覺得難安。
他隻道：“我從未怪過她，何來原諒之說？”
洛亭陽的眸色深遠了起來，在這黑夜之中，好似讓他能夠稍稍褪去白日裏的冷靜自持：“若那是她的選擇，也不過是因為她在做自己要做的事情。她本不想嫁給我，原是我太過強求。如果我能早些放手，是不是她就不會死了呢？”
事到如今，他竟然還想的是這些？
韓映秋心頭微痛，一行淚便從眼角滑落。
她當真是個蠢的，為何到了今日才知道，是自己辜負了洛亭陽呢？
“你呢？”
這是洛亭陽第一次，這般對韓映秋好奇了起來：“當日分明可以有其他選擇。哪怕不想嫁給周玉和，也未必要委屈自己來到洛家。又是為何，讓你做出了如此選擇？”
這個問題，韓映秋倒是也可以回答的坦然：“我不想讓自己後悔。老天既是給了我一次機會，我是不能再讓自己後悔的。”
其實洛亭陽仍然沒聽明白韓映秋到底要如何。
“何況——”
韓映秋的聲音突然就變得很輕柔了起來：“我不曾覺得委屈。”
洛亭陽怔了怔，還是點了點頭：“若有朝一日你完成所願，隻管同我說。我不會拘束著你，要和離也好，或者其他什麽法子也罷，我不耽誤你。”
何來耽誤呢？
但韓映秋知道，她與洛亭陽說是說不明白的了。
於是她隻是轉了個身，方才好毫無睡意，此刻卻是困意襲來：“時日還長，洛亭陽，咱們走著看吧！”
洛亭陽點頭，也覺得說了兩句話，有些困了。
他們二人幾乎同時進入了夢鄉，隻是不知，夢裏是否有那個他們心頭在意之人。
——
向辛的死，在許州城掀起了軒然大波。
宮中知道之後，勒令許州城守一月之內破案，否則就要了他的烏紗帽。
但宮中似乎也派不出更合適的人選了，便將這甄選此次皇緞的事情，全權交給了許州商會的會長白家。
許州城如今的情況，便是“兩極分化”了起來。
官府那邊天天忙碌，街道上的衙役們來來往往，四處搜查薛風的身影。
白家門口是車水馬龍，整日就是上門送禮的人，那都是多的要踏破了白家的門檻。
韓映秋也聽說，這一次周玉和大費手筆，往白家送了近萬兩的東西。不僅僅是針對白嶽一人，哄得白家二老都整日裏高興得合不攏嘴。
聽聞他送給白家老父的那一套文房四寶，便是在宮中都難得的東西。
惹的白家老父日日在家“提醒”白嶽，周家才是許州城的“門麵”，要他多多看重才好。
而洛家這邊，是沒有什麽貴重的東西可送到白家去了。加上之前和白嶽因為明心玲的事情鬧了些不愉快，故而許州之中人人都不看好洛家。
還有不到一月的時間，就到了甄選皇緞的時候，所有人家都已經開始準備了起來，自然包括洛家。
白家早早就將甄選皇緞的規矩給貼了告示，也算是讓所有人好好做準備。
甄選皇緞主要有三。
第一、緞麵布匹的貴重。
這自不必多說，既是要能入了宮的東西，自然不是尋常的老百姓能用到的東西。要越是貴重，越是細膩越好。
第二、緞麵布匹的繡工。
雖說是緞麵布匹，但繡工也是重中之重。若沒有繡藝，就算是有再好的蠶絲也是白搭。
第三、緞麵布匹的質量。
既是皇緞，是主子們用的東西，自然是不能有半點兒差池的。所以質量是考量標準的重中之重，這是所有人的心裏都清楚的。
那麽這一次的甄選，也分為三部分。
第一部分，便是最最簡單的織錦。許州城以織錦為榮，織錦是最能考驗基本功的。
上好的蠶絲，加上織布的機器和手藝，織錦的考量，也是最公平，幾乎沒有人能作假的。
第二部分，則是織錦之上再紋繡。
這考驗的就是匠人的創造力和美感。一匹織錦可以是素緞，但也可以是繡緞。繡緞是考量織錦師傅最重要的標準之一，對於許州城的這些布商來說，一個好的織錦師傅就是他們獲勝的關鍵。
第三部分，是讓各位布商展示自己的“殺手鐧”。
比如東邊楊家有一手好的挑針勾繡功夫，周家則是有韓英秀的雙麵織繡。
諸如此類，是獨一無二的手法，誰的更加出挑，評判的標準自然會偏向誰。
最後就是這一次的甄選皇緞，也對數量是有規定的。
每一家當場出素緞三匹、繡緞三匹、“殺手鐧”一匹來定奪勝負。
最終看的是受到認可的總量，而不是某一點。
共三日的比賽時間，也算是給足了所有人準備充分。
對於許州來說，自然是周家更加覺得自己略勝一籌。
從前一直是皇緞供應的洛家，卻在今年被所有人都不看好。
想想也是，洛家如今風雨飄搖，連那有著上好手藝的織錦師傅都被周家大價錢買了去。如今的洛家，還有什麽呢？
還有破釜沉舟的躍躍欲試吧？
至少韓映秋的心裏，是如此想法。
——
一月期限，很快就過。
許州城也到了盛夏之時，今年是熱的叫人心裏都發慌。
韓映秋這身體與蘇月遙不同，蘇月遙畏寒，韓映秋卻怕熱。
但如今冰對洛家來說，都是貴重之物，韓映秋也沒有多用。
倒是洛亭陽瞧著韓映秋有時熱的發慌，專門叫翠翠將房中本月白色的窗簾換成了厚重的深色，將陽光那邊整日遮擋著，房間裏果然涼快許多。
對韓映秋來說，讓她燥熱的不僅僅是這天氣，還有不爭氣的手腕。
直到要到了甄選的那兩日，韓映秋仍沒有能達到自己所想。
看到她苦惱的樣子，反而是洛亭陽安慰道：“若不成便算了。咱們放棄最後一項，隻專攻前兩樣，也是一樣。”
何況這一次……他們還另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