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頂罪
周玉和皺眉，知道這件事如今有了證人，隻怕不好辦。
他其實還想再掙紮一下，說是徐伯看錯了，自己並沒有見過蘇月遙。
卻聽得一旁的明緯輕咳一聲：“周家家大業大，周公子整日見了什麽人，做了什麽事，記不得也是沒關係的。公子好生想想看，那一日見著蘇月遙是為什麽？我聽聞你們兩家有生意上的往來，可是因為這事兒才見了蘇月遙？”
他明顯是在誘導周玉和，但上頭的知府卻是也沒有管他這般說話。
周玉和是聰明人自然反應過來，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不住點頭：“對對對，這麽一說我是想起來了。我周家和蘇家還有些生意往來，蘇伯父去世之後，蘇家的事情便一直都是蘇月遙在打理。那一日接她是去了我們周家的布莊裏頭，商量了一些錦緞供應的事情。後來她說她還有事，我也沒留她。”
說著，周玉和還惋惜地搖了搖頭：“哎……早知道她那一日就會遇害，我就該執意送她回蘇府才是！”
卻是這話，叫田忠抓住了把柄，冷笑一聲：“周公子怎會知道，蘇月遙是在那一日遇害的？”
周玉和愣了愣。
的確，從方才雖然眾人都猜想蘇月遙就是那一日遇害，但卻沒有一人說出口來。
他此刻突然提起，自然顯得刻意。
連知府的眼中，都對周玉和有著掩藏不住的懷疑。
到底還是明緯上前，替周玉和解圍：“大家都是這麽想的，周公子要為自己辯解，自然是有感而發。”
他甚至抬眸，看向了知府大人：“聰明如知府大人，大約也想到了，蘇月遙就是在那一日遇害的吧？否則怎會答應了蘇家的人，晚上卻不曾出現在蘇家呢？”
這個明緯，果然是好手段，一張巧舌如簧啊。
但不管怎麽樣，田忠也知道他們是有一件事情必須要抓住的：“好。就算這人證不能證明什麽，但至少證明了當日周公子和蘇月遙見過麵。蘇月遙的屍體上又死死地握著周公子的玉佩，這件事，我也想請你們給個合理的解釋。難不成要說，這玉佩不是周公子的？還是說，一向在許州城裏都有清名的蘇家姑娘，會偷了周公子的玉佩？”
田忠這話，是要將明緯所想到的反駁的路全部堵死。
明緯皺眉，一時之間還真是發現自己不知該怎麽回答。
眼瞧著上頭的知府大人，似是都有些開始動搖了：“行了，你們這般爭辯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如今蘇月遙的屍體仵作也隻是初初檢查了一下，稍後本官會親自再去細細探究這件事的。”
沒有人能再拿出證據，案子就隻能擱置在此。
但此刻，韓映秋卻上前，直視知府大人：“那麽大人是否應該將周公子先收監看管呢？否則他若是知道事情敗露，回去跑了，隻怕就是大人的失職了吧？”
知府大人是萬萬不想做這件事的，卻沒想到韓映秋先提了出來。
韓映秋所請，實在是情理之中。
讓知府大人的眼珠子使勁轉了轉，也沒想到什麽拒絕的理由。
他隻能有些為難地看向了周玉和：“這……周公子……要不然，就隻能委屈你了？”
一旁的田忠，也適時上前看向了周玉和：“周公子放心吧，如今案子沒有定論，也不會對公子行什麽刑罰的。隻不過是要等到仵作進一步地檢驗蘇月遙的屍體，咱們這案子破了之後，才能有個定論。到時候周公子若是清白，咱們自然會上門給公子賠罪就是了。”
韓映秋是相信一句話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如果仵作能不徇私枉法再度檢驗，如果官府能夠細心摸查，那一日蘇月遙為何而死，一定會大白於天下。
但她……能相信這個和周家沆瀣一氣的官府嗎？
正當韓映秋這麽想著的時候，卻忽而見到了明緯轉過身，對著堂外圍觀的人群看了一眼。
“我認罪，我認罪！”
隻這一眼，就讓人群之中，突然冒出來了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官爺，我認罪！”
韓映秋心下暗道一句“不好”，瞧著人群給外頭那人讓出了一條路來，那人被衙役們擋在了外麵，卻還是不停地對著知府大人喊道：“我認罪，官爺，我認罪！”
知府大人也沒想到會突然冒出來這麽個人，揮了揮手示意衙役們將他放進來。
韓映秋認識此人，此人名叫“周達”，是周家的管家。
他“撲通”一下，便跪在了堂中，甚至不等知府大人問話，就自顧自道：“知府大人，小人周達，是周家的管家。小人認罪，是小人殺了蘇月遙！”
“嘶——”
韓映秋聽到，知府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她的心，也跟著涼了半截。
“哦？”
看到居然有人站出來了，終於不用將周玉和收監了，知府大人的眼中明顯是鬆了一口氣：“你說是你殺了蘇月遙？”
“是！”
周達的認罪，沒有半點兒猶豫：“當日我們少爺接了蘇姑娘去布莊裏頭商量錦緞供貨的事情，可蘇姑娘卻說要加價。大家都知道，許州城就屬蘇姑娘的手藝最好。可蘇姑娘的加價實在是太離譜了，我們少爺不能答應，他們二人就有些衝突。蘇姑娘還說了許多難聽的話，老奴實在是氣不過。”
他看了一眼周玉和，仿佛十分心疼一般：“少爺是老奴從小帶大的，老奴怎麽能容忍其他的人這樣罵我們少爺，詆毀我們少爺呢？”
他的眼神，又變得凶狠了起來：“所以少爺讓老奴將蘇姑娘送走，老奴便自作主張，帶著蘇姑娘去了懸崖之上。是老奴親自將她推下了懸崖，老奴絕不容忍任何人欺負我們少爺！”
他說的義正言辭，讓韓映秋幾乎都相信了，事情就是他所做的！
連周玉和都歎了一口氣，一副可憐又痛心的樣子：“周管家，你……你這是做什麽啊？！殺人償命，你為了蘇月遙，可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