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肮髒的東西（中）
走進教會，踏上布滿積雪的台階，透過教堂內高大的肋拱窗口可以看到寬大的穹窿，碧藍廣袤的天空。一縷縷略帶溫暖氣息的陽光射入五光十色的隔屏甚是耀眼。
黎星若皺眉看著失去精心嗬護卻依舊如新的教堂，詫異的問道：“這個月內還有人來這裏收拾？”
“教會在南江城慕光者眾多。”秦詩韻低眉頷首道：“這個月內臨時成立的分教會每天都會派人來打掃。”
“這裏是案發現場，理應保持原狀。”黎星若語氣有些不快。
“他們是慕光者，持有你們教會派發的證件的慕光者。”秦詩韻直言不諱：“守衛部無權阻攔教會行事。”
“你……”黎星若一臉狐疑的轉頭看向秦詩韻：“你如果有事的話可以叫別人過來。”
“部裏派發的任務，這是我職責所在。”秦詩韻抬了抬眼皮與黎星若對視道：“在工作的時候，我是不會帶有個人情緒。”
兩人的目光虛空對撞，誰也不服誰。
黎星若凝視著衣著嚴謹，神情嚴肅的秦詩韻。
在天京城沒有守衛部隻有拱衛天京城的憲兵隊，南江城的守衛部還是她第一次跟這個職能機構的人接觸。
以她的身份不論是在哪裏，任何人見到她都是一副恭敬的模樣，但眼前的秦詩韻好像有些不買賬的樣子。
想起來自己還救了她一條命……
“接受教會治療的錢我已經上繳過了，交給持有你們教會派發的慕光者臨時組建的教會手裏。”秦詩韻似乎是看穿了黎星若的想法，繼續說道：“這是你們教會的規矩，10萬塊已經是最頂格的酬金了。”
“你是對教會有意見還是對我有意見？”黎星若有些不解，忽然她腦中靈光一閃：“是因為牧野？”
“牧野？”秦詩韻笑了笑：“如果是他的話，我已經贏了。”
“教會的聖女可以結婚嗎？我好像聽說不行呀。”秦詩韻的語氣揶揄。
黎星若表情變了變，一副欲言又止但又不知道該怎麽反駁的樣子，漸漸地她的神情萎靡了下來，一副敗犬的模樣。
“上個月三級詭霧降臨那晚，教會慘遭滅門。”
“夢魘之主降臨的位置是在城北，而教會的位置是在西南側，兩邊隔著半座城。”
“如果不是你們教會在鼓搗著亂七八糟的東西，這城內應該沒有能夠威脅五階覺醒者的東西存在吧。”
“好在城內的普通居民沒有受到波及，不然無論如何我也會向上彈劾你們聖光教會。”
秦詩韻眼神銳利，語氣哆哆：“你們高高在上養尊處優可以，但請你們不要為了一己私欲而去迫害底層百姓。”
“你好像很清楚內……”黎星若眸光微閃，話剛出口就別人打斷。
“聖女。”一道清亮的女聲從門外傳來：“找到線索了。”
……
“老公不是說好的今天要去做產檢嗎？”
“妮娜，你聽我說。”
“我好不容易要到了一個祭司賜名的機會，咱們今天先去教會接受洗禮再去產檢好嗎？”
“可是，我這邊已經跟醫生約好了……”
“這件事就先聽我的，咱們家裏現在日子過得越來越好還是多虧了聖光的庇護。”
“我想要我們的孩子盡可能的多親近露維娜女神，要是我們的孩子以後得賜聖光入體，那將是我們家無上的光榮！”男人說話時，麵上虔誠隱約透露出一絲貪婪興奮之色。
正在床底下做著平板支撐的牧野看著眼前晃蕩的小腳，有些膩味。
這距離也太近了，他甚至能聞到一絲沐浴露的香氣。
在照相館大門閉合的瞬間他就出現在了床底，而不是床上。
他很清醒，他知道這是進入了幻境，但若有若無的如芒在背的危機感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噠噠噠。”男人腳上的皮鞋踩在木製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男人緩緩靠近床沿，棕色的皮鞋在牧野的眼睛裏逐漸放大。
牧野屏住呼吸，他不知道房間裏的兩個人哪個是詭異，又或者全都不是。
隻是在男人靠近床沿的瞬間，牧野心頭那股壓迫感越發沉重。
“妮娜，這次賜名的機會是我用家裏那本殘本才換來的機會，我先出去叫輛車過來，你換好衣服就下去。”
似乎是因為女人有些不願意，男人換了副語氣，柔聲道：“聽話，我們現在過去，下午也可以趕到醫院去做產檢。”
被叫做妮娜的女人低聲回到：“我先去擦一下身體。”
“嗯，去吧。”男人說完話踩著輕快的步伐離開。
而女人也光著腳走下了床，似乎是要去擦拭身體。
“嘎吱。”隨著門軸的摩擦聲響起，房間內隻剩下牧野一人。
牧野心中一喜，身上那股無形的壓迫感消失不見。
他挪動了下身子，長舒一口氣。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滿頭冷汗，控製著自己喘息的頻率，他慢慢轉頭掃視身邊的環境。
幹淨的床底，纖塵不染。
看起來這家照相館的夫婦兩人生前還蠻愛幹淨的。
就是不知道把他拉進幻境的詭異到底是那個男的還是女的。
而且它們倆竟然沒有發現自己就躲在床底。
約莫過了五分鍾左右，房間內依舊靜悄悄的，牧野隻能聽見自己平緩下來的呼吸聲。
忽然間，一縷頭發從床上垂落下來。
牧野眼睛直視著這縷頭發，渾身上下的毛孔登時閉合起來。
隨後越來越多的頭發垂下，最頂端的發尖觸及地麵像是線圈一樣盤結在一起。
牧野愣愣地盯著這一幕，他的目光隨著發絲垂落盤旋，雙眼迷蒙像是被人施展了催眠術一樣。
慢慢的，屬於頭發主人白淨的額頭緩緩出現在牧野視線之中。
他渙散的眼神猛地緊縮。
“嘎吱。”
門軸的摩擦聲響起，門外不知道是誰走了進來。
垂落在地板上的頭發瞬間回升，頭發主人的額頭也消失在牧野的視野中。
牧野回神，屏住呼吸盯著穿著拖鞋的一雙小腳。
可以判斷出來這是屬於妮娜的腳。
妮娜踩著拖鞋坐回床邊，明晃晃的小腿裸露在牧野眼前。
牧野輕出一口氣，若有若無的危機感又開始降臨在他的心頭。
難道這個妮娜是那頭詭異？
那這床上另外一個女人又是什麽？
牧野感覺有些混亂，他輕輕地張開嘴給自己緩一口氣。
忽然，牧野感覺背上有什麽東西壓著自己，他緩慢轉頭。
右臉頰上一抹滑膩的清涼之感讓他頓時一激靈，他看不見緊貼著自己臉頰的東西是什麽，僅憑著偏移的視線看到了一隻高挺的鼻梁。
“噓！”
“你也是來找孩子的嗎？”
聲音不是從耳畔傳來，而是牧野的正前方妮娜的雙腿之間。
他偏移視線，看著夾在妮娜雙腿之間的頭顱正咧嘴對著自己笑。
被發現了？！
牧野心髒驟停，忽然意識到什麽不對，轉頭看向壓在自己身上的東西。
潔白如鏡的細膩麵龐呈現在他的眼中。
他愣愣的看著已經看過一遍的臉，看著她櫻唇小嘴張開，聲音咧咧：“你也是來找孩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