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墓前

  待她洗完澡出來,何弈澤也換好了衣服,吃完飯,他低頭把那條水晶鑽石的項鏈戴到她脖頸上。 “以後不準摘下來了,知道嗎?”他含著她的耳垂,語氣還是那麽強硬的不容置疑,但這次他的聲音穿過鼓膜,安羽籬卻感覺到了隱隱的溫柔。 還是被他一路揚塵的送到公司。 還是在眾人歆羨的目光中從車裏下來。 還是扔下了一句拽拽的話——晚上等我。來接你。 何弈澤交疊著雙腿坐在椅子裏,轉向玻璃,冬日的陽光懶懶的透過玻璃射進來,把他俊逸的身影投到地板上,輪廓有些模糊。 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七年前,這裏還是父親的辦公室…… 辦公桌上擺著兩束花,七年來一成不變的花。嬌豔的盛在花束裏,讓人無故垂憐。 一年一度的會麵……始終不願麵對的事實,終於、還是要麵對的…… 驅車墓園,車輪下卷起紛飛的黃葉。 來到兩個合葬的墓前,他跪在那裏,把花束擺在墓台上,靜靜地看著墓碑上照片裏的那對夫婦。 男人戴著眼鏡,氣宇軒昂;女人卷發盤起,雍容大度。 膝下冰涼的地麵,寒氣順著侵上身骨。 “爸……媽……阿哲又來看你們了——” 何弈澤輕啟唇緋,淡淡的對著墓碑,眼角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卻很快就被堅毅代替和遮擋。 商場如戰場,從七年前,他就不懂得什麽叫悲傷了。 何弈澤在墓前對自己的稱呼,依舊是七年前媽媽對自己的昵稱——阿哲。 曾經,他叫何胤哲。 “爸,媽。”修長的手指撫上斑駁泛黃的照片,眼眶泛滿溫意。 “我過得很好,不用擔心……現在,我已經把崇華做到了全世界,七年前在這裏的誓言,我做到了——” 何弈澤低頭點了一支煙,吸一口,火苗舔釁著煙身,起風了,青煙在風力下嫋嫋的升騰起來。 “對於安振海,該吃的苦頭在牢裏我都讓他見識過了,不過這遠遠不夠……我不會原諒他的。” “而那個丫頭……”他緊抿了雙唇,突然停住不說話,怔怔的看著墓碑上的兩人,一種無法言說的愁,在他冷俊的臉上不明而言。 再難以啟齒,也終究是要啟齒的…… “那個丫頭也吃了不少苦……我之前都沒好好待她……誰讓那晚偏偏是她敬了您的酒……”他苦笑一聲,凝起眉頭,眉宇間溢滿了無奈和嘲諷。 “真是諷刺……竟然會……我不該喜歡她的,對嗎?” “但是……怎麽辦呢……” “媽,現在我想好好疼她……不再打著報仇的名號,就真真正正的好好疼她……行嗎?” “不然,這輩子——都得我自己一個人來看你們了……” 何弈澤垂下頭,又很累的抬起眼看著墓碑,臉上顯露出倦容。 “你們會同意的……對吧……媽媽不是曾經不止一次地說,等阿哲長大了,就把安家那丫頭許配給阿哲嗎……現在,我們把恩怨都了了,媽媽同意嗎?” “媽媽同意,爸爸就同意了……對吧……” 說完,左眼眼角流出一滴心酸的淚,卻凝在了臉頰上,被風吹幹。 冷俊的側臉對著荒涼的墓碑,冬日的陽光毫無溫度的打下來,投起他修長的側影,形單影隻。 他長跪在墓園,長跪在漫天黃葉間,久久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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