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看，這就是王道
涼州城內，早有兵馬奔走相告，大唐涇陽衛李預，要在王城前公審唐軍，宣揚大唐陛下法令！
一時間，不少涼州百姓都探出頭來，一些膽子大的，已經拖家帶口前往王城前。
等李預推著到達王城前的時候，王城正前方廣闊的場地上，已經圍滿了數萬百姓。
有一隊人馬策馬揚鞭，趕了過來。
換上一襲素白衣裙的少女，正跟在尉遲敬德身側，路過之處，不少涼州百姓都對著他們行禮。
尉遲敬德傻笑著，周靈均卻是麵露愧意，一路奔走，一路說著什麽。
等到了李預近前，周靈均縱身下馬，麵頰微紅。
“我倒是沒發覺，你身手如此了得！”
周靈均不敢說話，倒是看向了李世民，躬身行禮。
周衡跳了出來，“李預將軍，你可算出現了，我小妹天賦異稟，不過家父門風很嚴，一向是要求她知書達理，所以她隻能偷偷習武，周家遭禍患的時候，全家都一心護著小妹呢，誰也不知道小妹可算周家武藝最為高強的了！”
李世民聞言來了興致，一看到這丫頭見到自家兒子的神情，他作為過來人豈能不知道其中的貓膩。
“習武挺好的！”
李預淡淡的說了一句，周靈均低下了頭。
隨後慕容伏順也出來了，年紀輕輕卻性格軟弱的他，一臉不情願的湊到了尉遲敬德身側。
而長孫順德也帶來了一眾西狼衛將領，見到慕容伏順的時候，一兩個麵容剛毅的漢子就半跪在地。
一通吐穀渾語言交流，慕容伏順麵色大變，怒喊了幾聲。
周靈均馬上翻譯起來。
意思是這兩人還是願意追隨大汗的，這可急壞了慕容伏順，他怒斥了兩人，並勸說他們好好活著過日子就行。
尉遲敬德冷笑一聲，“這小子還算識相，我答應帶他回長安，可能永遠都不回涼州了，他也答應了！”
一國國君到了長安，那吐穀渾便再無大汗血脈了。
昨夜，慕容伏順一幫爭權奪位的弟兄，都被尉遲讓人處死了。
慕容一係除了伏順，再無他人了。
這一套雷霆手段下來，慕容伏順隻能慶幸自己被推舉上來，然後從容投降。
既然人都到齊了，李預不會拖延下去，讓長孫把人帶上來。
隨著囚車抵達，一行數十人都被困縛這拉上了搭建的高台上。
“李預，開始你的表演吧！”
李預將輪椅交給了尉遲，隨後示意周靈均跟上。
李預一上台，台下的一眾漢人百姓就神情激動，紛紛躬身大喊道：“見過李預將軍！”
李預看了廣場半數都是吐穀渾人，漢人人數遠遠比不了吐穀渾人。
略微緩了下，才示意大家快起來。
“咳咳……”
李預咳了一嗓子，這才開口道：“諸位涼州的百姓，我乃大唐涇陽衛李預，想必你們在長安傳來的報紙上聽說過我！”
周靈均手裏早就塞好了一個小廣播，迅速的用吐穀渾語言翻譯了出去。
李預等周靈均說完了，再度說道：“本來我是不會在這裏的，但你們的大汗，也就是慕容伏允，他深知吐蕃整合了各大部落實力凶悍，他沒膽子跟吐蕃弘揚你們草原狼衛的凶威，卻樂意跟吐蕃聯合來征伐我大唐！”
“我大唐好不容易才平定了天下，百姓日子都沒過起來，你們想來打我們，我們自然不能忍氣吞聲，打戰嘛，輸了便輸了，但輸的一方往往要遭受勝者在國土上肆虐，殘殺，劫掠，我問問諸位，我李預可曾讓部下如此行事！”
周靈均傳達完畢後，漢人百姓們紛紛喊著沒有，倒是吐穀渾人就呆呆站著一言不發。
李預見狀，繼續說道：“說起來你們不信，因為劫掠殺戮已經發生了，小範圍燒殺擄掠的也是燒殺擄掠，但我李預隻是個涇陽衛，在大唐也就領軍五百的小官，禍首則是此人！”
沒辦法，這種情況，楊啟還是要被拉出來鞭屍的。
既然當初敢做，那鞭屍李預自然也不會姑息。
長孫順德提著楊啟的頭顱走了上來，用熟練的鮮卑話說了一通。
吐穀渾和長孫氏都出自鮮卑一族，交流起來自然不會有阻礙，這倒是令李預一驚。
看到工作被搶的周靈均，馬上又給李預翻譯了一遍。
總之確認楊啟的身份後，吐穀渾的百姓們才開始動容，並且明白了，眼前的李預小將軍，為了阻止唐軍肆虐，擔下了多大的罪責。
事情說開了，也就好辦了。
李預指著一眾府兵，說道：“賊首已經伏誅，但行凶的卻是這幫人，是他們目無法紀，本來止了刀兵，卻意圖製造殺戮，其心可誅，其罪更不可赦！”
“大人，李預大人饒命啊，我等知錯了！”
“李預，家父可是長安縣丞，你一個小小的校尉敢殺我？”
“李預，收手吧，你殺了楊啟大將軍已經是犯下大錯，我等不過是你推出來的替罪羊，大家都是唐人，你何必如此！”
“尉遲大人，長孫大人，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長孫順德麵色一黑，“奸賊，不守法令，現在還敢胡亂攀咬，來人，斬首示眾！”
李預順勢高聲道：“殺人者償命，亂邦者誅首，吐穀渾蒙受其亂的百姓們，今日我大唐明正典刑，為那枉死的百姓們討個公道了！”
“殺，殺……”
在場的吐穀渾百姓們，跟隨者漢人們呼喊了起來。
“李預，你敢……”
沒等這幫府兵怒罵，早有唐軍上前，拔出唐刀就斬落下去。
看到唐軍們自相戕害，一眾吐穀渾人都大受震撼。
所有百姓們都意識到了，李預是扛著沉重的壓力，為他們主持公道。
“李預大人，請受我們一拜！”
早有人跪倒在地，吐穀渾百姓也受感染。
這麽多年了，能為他們出頭的寥寥無幾，今日能有唐軍將領為他們討回公道，內心早已臣服。
李預卻抬手道：“站起來，不準跪！”
“我李預曾對一群投降狼衛說過，決不允許唐軍入城後殘害百姓，可我李預沒有做到，現在，我當以死來踐行我對這幾位狼衛說的話！”
李預說完，拔出了腰間的長劍。
“不可，李預！”
李世民激動的站起來，也不顧背上的傷勢，尉遲敬德馬上一把扶住！
見到李預此舉，一眾吐穀渾百姓更是涕淚橫流，紛紛要上前攔住李預。
“將軍，足夠了，我吐穀渾百姓感恩戴德，有你在，我們才敢相信大唐，你可千萬不能死！”
周靈均也是小臉發白，伸出手就要奪下李預的寶劍。
便是在一旁的吐穀渾將領，都麵色焦急。
看到這種情形，李預略微遲疑，下一瞬，劍鋒上就按住了一雙纖細的手。
周靈均握著寶劍，臉上委屈至極，“將軍，萬不可如此！”
見到護住吐穀渾將士的周靈均用手擋劍，一眾吐穀渾將領也跪倒在地，呼喊起來。
長孫順德說道：“李預，這幾位首領們說了，願意歸順大唐，你萬萬不可自殘了！”
“唉！”
李預歎息了一聲，抬手將周靈均的手掰開，沉聲道：“也罷，我便用頭發代為受刑吧！”
青鋒一掃，一縷頭發落地。
在場所有人的心才放了下去。
李世民坐回到輪椅上，額頭上不滿了汗珠。
在場的百姓們驚魂未定，在周邊漢人的告知下，才明白李預此舉的意義，更是對李預佩服的五體投地。
李世民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李預的此舉，或許李預有些微假意，但這一刻，他徹底的征服了這座城池，征服了這個國家的百姓。
換做是他李世民，也不可能做到更好了。
看著李預受眾人膜拜的情形，李世民歎息道：“看，這才是王道！”
尉遲敬德會意道：“不錯，王道！”
“你懂？”
“陛下，我真懂，我已經不是那個隻會廝殺的莽夫了！”
“嗬嗬！”
李世民心情放鬆下來，對李預滿滿的驕傲，隨後齜牙咧嘴道：“疼疼疼，這小子剛剛嚇死我了，哎喲，背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