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生死看淡，不服就幹
狂風迎麵襲來。
周衡本以為李預會帶著他繞過沿街的守衛，然後再慢慢進入糧草所在地。
他已經隨時準備好為李預吸引火力，好讓李預放火燒了糧倉了。
結果李預單手提著他，宛若飛翔一般的穿梭在房簷上。
這便是大唐軍人的實力麽，竟然如此強橫。
“方向！”
“往右！”
李預瞬間調轉了方向。
“再往右，繞過前方塔樓後，再過一條街，那一處的幾個院子都是西域存放糧草的地方！”
“好！”
李預本來就去過那地方，見到周衡的確是認識路的，那邊加快速度。
可混亂的晚上，不時還有喊叫聲響起。
李預眼角能瞟見周衡的不忍神色。
“怎麽，涼州城裏漢人很多？”
周衡咬牙道：“都是隋朝皇帝派遣前來耕種的百姓，慕容伏允趁著隋朝動蕩複國，進了涼州之後，給漢人百姓們施加了重稅，每年收齊了稅款糧食便不在為難漢人了。”
“可現在……”
看到這年輕人臉上帶著愧疚，李預歎息一聲。
“你們就不知道聯合起來反抗麽？”
周衡抬起頭，“大家來自不同的地方，平日裏是互有幫襯，可這回遭難，敵人勢力不是我們能抗衡的！”
“胡說八道！”
李預怒道：“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你們身為漢人都不知道聯合起來對抗吐穀渾的橫征暴斂，那就不能怪慕容伏允隻會把你們當做待宰的肥羊。”
周衡麵容露出羞愧，“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晚了麽？”
李預停下了腳步，眼前就是西域和吐蕃存儲糧草的地方。
“涼州有多少漢人！”
“約三萬之眾，還有不少大唐被扣留的行商，估計有兩三千人！”
聽到這個數字，李預微微一怔，“我說男丁！”
周衡估量了一下，說道：“那便有兩萬！”
李預點頭道：“那足夠了！”
周衡不解道：“將軍，什麽夠了！”
李預長出一口氣，說道：“你們既然敢在吐蕃番兵衝入家門的時候奮力搏殺，那就沒膽子掀了這混亂的涼州麽？”
“走，回去，糧草不燒了！”
說罷，李預又帶著周衡回返！
剛到周府，果然又有番兵上門，這次周家人都拿著刀槍棍棒，死死抵住了大門。
李預沒有猶豫，快速衝了上去，穿針引線的衝入敵軍之中，呼喊聲在周府外響起，不多時這隊番兵再度死在了李預手裏。
周府再度得救，紛紛對著李預再度跪倒在地。
李預沒有扶起周孝禮，開口道：“我看你周府在涼州也算大戶人家，你在涼州名望如何！”
周孝禮說道：“我乃涼州經略使，涼州太守帶兵去揚州勤王，可在江北便覆滅了，所以我一直是涼州總領，可沒有兵權！”
“甚好，你可有傳達消息的門路，我需要盡快的把漢人聯合起來！”
“大人，你這是？”
“事關涼州三萬漢人的命脈，老先生還請盡快！”
周孝禮已經明白李預要做什麽了，快速的帶著李預到了書房。
這裏的一堆書籍，在番兵看來都是廢紙，所以沒有搶掠。
周孝禮快速的放開幾本書，確認後交給了李預，“這是涼州漢人的戶籍，以及所在的地區！”
“可有紙筆！”李預說著，周靈均就遞了過來，李預迅速的寫下了討伐檄文。
隻不過現在沒帶印刷的鐵板，手寫太慢，好在周家人都是書香門第，迅速的謄抄起來，不多時已經積累的數百張檄文。
等墨跡一幹，李預便把檄文收好。
“諸位，能否活命，就看涼州的漢人們有多大的決心了！”
“將軍，我願隨你而去！”
“大哥，你護住爹跟靈均，我們去！”
李預點點頭，“走吧，若是能自救，大家都能活！”
夜色漸深，但混亂還在加劇，李預領著周家的幾兄弟快速遊走在涼州城內。
吐蕃和西域的大軍都駐守在城外，時刻準備進攻河西，打進嘉峪關。
所以城內出事了，隻有一部分吐蕃和西域的番兵在作亂。
作為吐穀渾占據的大城，吐穀渾的西狼衛自然不能坐視涼州被這幫外來人給搞亂，所以很多地方都在內鬥。
李預奔走在房簷上，救下了不少被劫掠的漢人。
有的女眷被擄走，有的舉家被殺，隻留下了幾個藏起來的年輕一輩。
更多的漢人則是奮起反抗，在李預到達後，對李預是千恩萬謝。
而李預則是遞過檄文。
漢家子弟，在外謀生，大多是識點字的，哪怕不認識，也會認知周家的人，在周家的人讀了檄文，並讓他們撿起李預擊殺番兵後留下的甲胄兵器，去往周府集結後。
一時間所有漢人都義憤填膺，紛紛拖家帶口趕往周府。
就這樣，番兵們襲擾的漢人越來越少。
漢人直接大多群居在一起，口耳相傳下，大家紛紛趕往周府，半道上見到了番兵，見到如此人多勢眾的漢人，自然跑都來不及。
不過一兩個時辰的時光，攻守之勢便扭轉了回來。
在親手斬殺了作惡多端的番兵後，漢人們更是激動不已。
原來反抗才是最有效的自保方式。
不知過了多久，天已經蒙蒙亮了，涼州城內的混亂一直在持續。
而在周府門口，李預看著站滿了幾個街區，人頭攢動，沒有兩萬人，也有一萬八九了。
“諸位，我乃大唐涇陽衛校尉李預，我問你們，你們為何聚集在此！”
站在前排的一眾漢子紛紛呼喊道：“番兵奪我家業，擄我家眷，殺我父母，滅我子嗣。”
吼聲最大的，自然是涼州老經略使周孝禮。
他周家近乎八十口人，如今隻留下的十餘人，還是被李預親手救出來的，他如何不恨。
隨著他一開口，所有漢人都目光猩紅，哪家沒被襲擾，哪家沒被掠奪，就算得到通知趕來此地，沒遭受禍患的，誰又不清楚，漢人不多，番兵是茫茫之眾。
今晚能平安過去，可明日，明晚呢？
“我等漢家兒郎，從小便深知四書五經，尊禮儀道德，身居番邦也是奉公守法，可等來的是什麽？”
“是殺戮，是恥辱。今日大家都看了檄文，今日遭屠戮，若選擇苟且偷生，那我等可還有風骨，可配為大丈夫，不若拾我兵甲，搶了刀兵，跟這群番邦蠻子幹了！”
李預話音一落，周家人領著一萬餘人大喊道：“躲是死，戰也是死，生死看淡，不服就幹，跟他們拚了！”
“拚了，殺，殺，殺……”
呼喊聲震天。
李預站在高樓上，伸手一指，“番兵還在作亂，現在，我們去救回我們的道義，救回我們身為華夏子孫的尊嚴，諸位，大唐萬歲，請隨我衝殺！”
一時間，喊殺聲震天，近乎兩萬之眾的漢人在李預指揮下，搶先就奪取了西域吐蕃的糧倉。
有李預一馬當先殺敵，漢人們更加激動。
待到天明之時，一股強大的力量就整齊劃一的清掃起涼州的混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