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給你們講講秦始皇
這年的冬天，來的稍顯緩慢。
年關將至，北方才下起了暴雪。
距離棉花采收已經過去了半個月。
炭火讓室內並不寒冷，裹著棉衣的李世民從碳灰裏挑出烤好的土豆。
看起來其貌不揚，與他的禦膳完全沒有可比性。
但土豆散發的馨香，卻讓李世民喜笑顏開。
“夫人，來嚐嚐！”
長孫皇後接了過去，用棉巾擦拭幹淨，這才還給了李世民。
夫妻兩正體驗著美好獨處的時光，忽然腳步聲傳來。
“哎呀，這大雪天的，城裏居然還整起了堆雪人大賽，李預也是閑的，大冷天站外麵都不知道冷的！”
尉遲敬德和程咬金走進了屋內，對著李世民微微行禮。
李世民招招手，兩人坐了過來。
“那紅薯，還沒有采收完？”
尉遲敬德張開手比了一下，“陛下，這還早著呢，我們都被李預給忽悠了，畝產萬斤是假，畝產一萬二才是真！”
李世民眨眨眼，有點難以置信。
程咬金嘿嘿一笑，“真的，魏征和房玄齡現在再田間地頭死活不退，現在還在賣力挖地呢，李預都勸不住！”
“哼，這小子！”
李世民一聽就來氣，怒道：“就因為是房玄齡麽，你看看他能賣力安排的勁，我昨天還挖了兩畝地呢，也沒見他給我遞上熱茶，備好溫水！”
“陛下！”
長孫皇後寬慰李世民，“李預這孩子體諒房先生，一把年紀還為孩子出來操勞，誰不可憐天下父母心呢！”
哼，一說這個，李世民就來氣。
他李世民何等人物，一代軍神，打遍天下，四海鹹服。
可臨到頭來，兒子不敢認，還整天看兒子服侍著自己的臣子。
一回兩回也就算了，看的時間長了，他也來氣了。
“陛下，皇後娘娘說的是啊，你看看現在的杜荷房遺愛，這些時日，為了爭個第一，身子都壯實了一圈。”
尉遲敬德歎道：“說的是啊，誰能想到這長安的兩個混世魔王，在這小城改頭換麵了，我聽說還有幾戶人家都在問他們幾個是否有婚配了！”
“要按以為，這幫混小子定然大怒，沒想到這次都和聲悅色的跟百姓們說話了，嘴上拒絕了，還忙不迭的抱以歉意。”
李世民和長孫皇後都點點頭。
這些時日以來，這幫二世祖的改變他們都看在眼裏。
房玄齡親眼看著兒子的改變，對李預是千恩萬謝，一口一個李預救了他老房家，恨不能給李預供家裏去。
一說到這個，尉遲敬德也拍著程咬金的肩頭，“也羨慕你老程家啊，懷亮這小子這次也因禍得福，現在老實的不行，往後你也不操心了。”
“哈哈，想什麽呢，這小子我還不知道，他必然是想混進這涇陽鐵騎，當兵嘛，就得當著最好的！”
“哦？”李世民笑了起來，“沒想到你家懷亮還有這等雄心，咬金，你沒偷偷去指點吧！”
“哪有的事！”
程咬金笑著，隨口說道：“陛下，要不出去看看雪人吧，堆的挺好的！”
“與民同樂的事，朕會錯過麽，夫人，走！”
涇陽城內，家家戶戶門口都堆起了雪人。
程咬金引這李世民，一路走向了城內最熱鬧的地方，縣衙。
縣尉外麵是占地極廣的空閑地方，此刻人頭攢動。
幾人遠遠的就看到，一個個高大的雪人屹立在人群之中。
李預正站在雪人下，大聲的介紹著。
“這座雪人，是狼居胥，冠軍侯霍去病的像，七百四十年前，十七歲的霍去病就帶領大漢騎兵，北出雁門關，大破匈奴。”
“大漢武帝聞之，道出了那句‘寇可往，我亦可往’的豪邁語句，今天我們涇陽守軍，便在此處為冠軍侯，狼居胥堆了個塑像，希望大家能銘記這段波瀾壯闊的曆史！”
無數百姓看著高大的雪人塑像，紛紛雙手合十，眼眸之中盡是崇敬神色。
不少孩童跟是跪倒在地，被父母引導著拜了一拜。
“這是秦始皇，諸位，這四海之地，天下至中，皆為一國疆域，諸位可知為何？”
有人應聲道，“因為當今的皇帝陛下李世民打遍了天下。”
李世民點點頭，這是明擺著的是，天下之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結果李預搖搖頭，頓時給李世民看愣神了。
程咬金喊道：“怎滴，難道還是暴君這替吾皇打下的疆土？”
李預看到老李一行都來了，今天房大人還在地裏，說說曆史也不影響。
再說了，這裏是涇陽，大秦故地。
這裏屢遭戰亂侵襲，但這裏的子民都稱呼這裏為秦地，他們唱著老秦腔。
“自炎黃兩帝逐鹿中原以來，天下紛亂，曆經夏商周數千年，唯有到了秦始皇一代，掃滅六國，一統天下。”
李預看著程咬金，笑道：“不少人以為一統天下，便是大大的功績，可你們要知道，一統之後，治天下方為重中之重。”
“試問，若沒有書同文，我們秦地的人要去看河北的書，怎麽看？”
“試問，若沒有車同軌，爾等馬車，何以馳騁在這廣袤的天下。”
“試問，若沒有統一度衡量，你收了一石糧，能賣百文錢，結果到了長安，他們說你隻有八鬥，你怎麽辦！”
李預說的，隻不過是秦始皇頒布的一係列法令，隻不過在李預的舉例中，更貼合現在的涇陽百姓。
一時間，所有人都對秦始皇的認知有了改觀。
“所以，你們看看如今的大唐，你可以隨便去。語言不通，我寫字跟你交流；車馬行駛，再無走不了路，夜宿山林；今天你們拿著棉花土豆，可以想去哪做生意，就去哪做，這才是我們的國家，這才是我們需要銘記的皇帝！”
李預話一說完，無數百姓都跪倒在地，對著秦始皇的塑像，湧現出無數的哀思。
“大人，我們秦人，謝謝你了！”
李預看向這個年輕書生，笑道：“不用謝我，但你也不能稱自己就是秦人，你是唐人！”
年輕書生一愣，“這是為何！”
李預大笑起來，“大秦覆亡了，屬於他的時代結束了，然而在這片神州大地上，有無數的英雄豪傑都湧現了出來，他們想重拾秦始皇的偉業。”
“先有漢高祖劉邦，大漢四百年的功績，延續了這神州華夏的血脈。”
“再到隋文帝楊堅，可他們，都失敗了。”
“如今，這是大唐，是我們的時代，我們尊崇秦始皇，是要敬重他將這天下四海和於一處，方為我大唐，我們緬懷冠軍侯，是因為我們要再學他這為國為家，上陣拚殺。”
“這是大唐，是天子帶領我們，開啟了這個時代，所以，你們都是唐人，我要你們跟我一起站起來，去開創屬於我們的偉大時代！”
“大唐萬歲！”
“大唐萬歲，陛下萬歲！”
人聲喧鬧鼎沸，在這寒冷雪天，所有人內心都是火熱的。
程咬金和尉遲敬德都跟著呼喊了半天。
結果眼角瞟了過去，發現李世民呆呆站著，沒有說話。
之後的這場雪人盛會，李預又列舉的孔子，道家老子等一眾典故。
眼看天色漸漸暗了，雪人上堆好了燈籠，白雪映襯下，城裏並不顯得昏暗。
李預走下台來，來到李世民一行身邊。
“散夥了，走回去吃飯去！”
李世民呆滯了片刻，這才開口道：“李預，多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