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仇怨
事實證明,漂亮的人連喝水都是美的。
時虞一邊舉著茶杯給秋銜枝喂水一邊心有所感。
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秋銜枝散落在鬢角的發絲都像是會勾人般,透露著一種淩亂之美。
她睫毛很長,鼻梁很高,肌膚……也很細膩。
時虞滿腦子都在轉悠著,也不知道懷安的水土是不是格外養人。
再見到顏寧知這樣絕美男子之後, 還能見到這樣絕美的秋銜枝。
茶水入肚,秋銜枝略有些意猶未盡:“娘娘這水口內生津,回味甘甜,給我喝倒是浪費了。”
“水本身就是給人喝的,再好喝的水進肚都會被排出去,有何浪費之說?”時虞與她拉開了一段距離,盡量將自己表現的無害, 使秋銜枝能放低對自己的警惕心,“人與水都是一樣的, 本身生來應該都是平等的才對”
“隻是出於各種原因,才會被分成了三六九等。”
秋銜枝挑眉,有些意外:“您不像是能說出這句話的人,您是皇後。”
“皇後不照樣每天吃飯睡覺拉屎放屁嗎?”時虞輕笑,雖然她真的很享受皇後這個權勢帶來的幸福感——比如想吃什麽隻用吩咐一聲多粟就好。
但這也不妨礙她宣揚公平公正平等友愛的思想啊:“皇後最多就是能坐著拉屎,而大多百姓是蹲在茅坑裏拉屎,無論是怎樣拉屎,最後不都是為了將屎拉出來嗎?”
“啊……”秋銜枝一愣,隨即莞爾展笑,美豔動人,“是了,是這個道理,但人活著,為的不就是能坐著拉屎嗎?”
“那你呢?”時虞輕聲詢問,“你想蹲著還是坐著?”
兩人對視一眼,千言萬語不用多說, 互相皆知曉對方的心理。
靜默半響, 秋銜枝輕柔的聲調響起:“其實不是我不想說,而是……”
她眉頭輕皺,雙眸中閃過一絲茫然:“很奇怪,我好像捋不清事情的前因後果。”
“嗯?”時虞適時的發出一道疑惑的鼻音。
“很多事情在我大腦中是空白的,你和那些人說的不一樣,一點都不一樣。”秋銜枝陷入了沉思。
時虞也不急,就默默的等著她。
從懷中掏了掏,將之前就準備好的錄音筆點開收錄。
至於她出口的話是真是假,她不用管,自有人去論證究竟如何。
等待最是折磨人的,時虞隻能用觀看直播彈幕來打發時間。
這群人還在討論蹲著上廁所還是坐著上廁所的問題,時虞看的好笑。
“我還是捋不清楚。”秋銜枝頹廢的開口,頗有些自暴自棄的意味。
時虞點頭表示理解:“那便從最初的話題開始,你為何一直想要見我,還隻許我一人來此?你是要對我說什麽?”
秋銜枝一愣,她沒想到時虞會問自己這個話題。
旋即嘴角勾起抹豔麗的笑:“其實我想叫你來,隻是想找機會再殺你,根本沒想招什麽。”
但沒想到兩人聊著聊著,就連她自己都發覺了幾處疑點。
“現在我不是改了主意,要跟你好好的閑聊嗎?你跟那個人說的不一樣, 跟我以為的也不一樣。”
那個人……
時虞從來沒有忽略過這個頻繁出現在秋銜枝口中的人:“那個人,是什麽人?在那個人口中,本宮又是怎樣的人?”
“沒搞清楚我心中疑點的時候,我不會告訴你那個人是誰的。”秋銜枝毫無顧忌的出口,也懶得去跟時虞繞這個圈子。
她不想說就是不想說,也不會去編謊話欺騙時虞。
“至於那人口中的皇後娘娘,哼。”
“皇後心狠手辣,視人命如草芥,頗會算計人心。”說到此,她抬眸看了眼時虞,“這點倒與你很像。”
“並不。”時虞格外不服,這詞兒從秋銜枝嘴裏說出來可不像什麽好話。
有了前麵的問話打底,後麵的話倒是不用時虞跟擠牙膏似的往外擠了。
秋銜枝自己就將知道的全都說出來了:“三年前大婚之日……”
提到此處,原本平靜無波的麵容上帶上了仇恨,雙眸泛紅,咬牙切齒的擠出一字一句:“明明我出嫁前還好好的,叔伯家的堂兄將我背上花轎,阿耶阿娘囑咐我婚後善待婆母,敬重夫君。小妹哭著不願讓我走。”
“可是……可是……行至半路卻被人攔下,說我全家都死了!”
“前後腳這才多久的工夫?娘娘,她們就死了!”
“我回去一看,連個全屍都沒留下啊!”秋銜枝越說恨意越濃,聲調也控製不住提高,“這一切都怪你!”
“鄰裏說時家嫡女要買布料,可當時我們家因為要辦喜事,根本不開業,可你偏要買,選不到喜歡的料子還氣得將我耶娘親妹殺死,好毒的心啊!”
“我這些年一直想不明白一個問題,時家嫡女要錢有錢要權有權,還是先帝欽定的皇後人選,其父也是為國征戰身死異鄉的忠貞之士,怎麽就養成這樣一副跋扈性子,說殺就殺。”
“甚至找的理由都這樣牽強,我家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布料店,先不說時家嫡女平日能不能將這小店放在眼裏,單是強迫我耶娘賣於布料,買不到合適的又殺了我耶娘這件事本身就很難理解。”
秋銜枝看著時虞的雙眸,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水潤的美眸中滿是不解與疑惑:“你當年到底是怎麽想的?”
她的表情不似作偽,可時虞真的沒辦法從原主的腦海中將這一段記憶挖出來。
三年前?那不就是顏寧知登基那年嗎?
那年原主自己活著都困難,更何況去找一個小布料店的麻煩?
時虞第一個反應就是——這事是時茹冒充自己的名義去做的。
可是細想下來也不對啊。
時茹的確嬌蠻跋扈不假,可三年前時家為了將時茹也塞進宮中特意請了教引姑姑教導,為了保持神秘感,她甚至連時家的門都不讓出。
這事情怎麽想,怎麽都透露著一種詭異感。
更詭異的是,秋銜枝竟然還信了?
時虞鄭重其事的告知她:“我沒做這件事,也沒辦法給你提供凶手是怎麽想的。”
“你就這麽篤定當年害死你耶娘親妹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