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願與聖人共雙贏
事發前半個時辰。
時虞前腳剛踏進崇光殿,後腳就被顏寧知提溜著脖領子扯到了書房內。
房門一關,顏寧知率先開口:“昨夜那茶,若想大範圍販賣,前期投入多少?”
這說來可話長了。
從茶葉種植,到炒製成茶,最後再將茶售出。
不僅僅隻是金錢問題,還有時間問題。
因為她也是後來才調查到,懷安王朝喝茶的人群並沒有多少,甚至想買茶葉都不好買,隻有少數茶葉能去醫館找大夫抓藥才能買得到。
簡簡單單兩三句根本說不清。
時虞早知他要問,幹脆直接甩出一份計劃書,是她自從有了做茶這個想法之後,便一點一點的整理出來的。
“聖人可以看看這個。”她將一遝A4紙推過去,“具體的花銷可能有所出入,我自小長在後宅,沒有出去見識過世麵,所以對一些物價人工不甚了解,這些隻是初步定論。”
顏寧知眉眼中滿是鄭重,看向手中潔白的A4紙,心底微驚。
這紙張竟潔白如雪?
入手的觸感竟如此細膩,毫不粗糙?
潔白的紙張上,一個個筆鋒淩厲的瘦金體小字排列整齊,竟隱隱已看出風骨,與時虞本人跳脫慵懶的性子極其不符。
字裏行間,鄭重嚴肅,一排排字體像是一把把刀,一個個字,便是鋒利的刀刃。
隨著深讀,每個字都像利刃,在他的胸口狠狠的劃出一道道深深的口子。
時虞懶懶的打了個哈欠,在狗皇帝麵前也懶得維持體麵,全身跟沒骨頭似的趴在隱囊上,眯著眼斜倚著看他。
眼見著顏寧知那雙桃花眸中溢滿了震驚,時虞嘴角的笑容便揚的愈發濃鬱。
眉眼中也帶上了得意,忍不住出聲嘚瑟:“怎麽樣?是不是被老娘的才華所驚豔?”
“是不是現在雙腿發軟,立馬就想跪下喊我爸……父親大人?”
顏寧知循聲抬眸,笑眸狡黠,活像隻算計人的狐狸:“嘖,朕知曉了,你可以走了。”
時虞:“???”
她坐起身:“去哪裏?你不向我發表發表意見?”
計劃書看都看了,就打算放在一邊落灰?
不打算動手幹票大的嗎?!
“哦,做的不錯。”顏寧知甩下計劃書,身子往後靠,一副無賴的模樣,“朕已知曉,回頭茶園建起來,朕會允你嘉獎。”
“是花椒萬袋還是糧食千擔,由你說了算。”
時虞:“???”
她隱隱感覺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這狗皇帝是不是想將她的賺錢大計占為己有?
這還成?
提起裙擺一腳踩在書案上,時虞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連聲調就拔高了:“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認為老娘辛辛苦苦琢磨出來的賺錢妙計,就為了換那丁點花椒和糧食?”
雖然她知道在懷安,花椒還是很貴重的調味品,但是再貴重能貴重的過可持續發展的生意?
顏寧知仍舊眉眼彎彎,美眸微抬,看著那張牙舞爪的女人,鎮定自若的勾唇輕笑:“朕就是獨占了你的想法又如何?”
“皇後,你終究是一國之母。”他真是張嘴就說,絲毫不覺得心虛,“銅錢肮髒,商人低賤,你做不得。”
“我可去你大爺的!”時虞沒忍住自己的暴脾氣,一把奪過計劃書,“神特麽銅錢肮髒,去他大爺的商人低賤!”
真是越說越氣,時虞按捺不住自己的小脾氣,一腳踹向桌案,沉重的紅木桌案與地板摩擦,發出一道低沉的摩擦聲。
而顏寧知仍舊斜靠在隱囊上,笑眸揶揄的看著她。
就像是在看自家頑皮不聽話的小孩子。
這讓時虞更生氣了:“你一個紈絝子弟,天天就知道吃喝玩樂,你懂個屁!”
“我就不該異想天開的拉著你一起做生意,瞧瞧你這醜惡的嘴臉,真令人忍不住想抽你。”
“說銅錢肮髒?那是你不缺!說商人低賤?那是你目光短淺!”
她伸手一指,恨不得直接拽著顏寧知的脖子怒吼:“請你出去看看,看看這懷安王朝窮成什麽樣了?”
“看看你的百姓,每天累死累活,掙出來的口糧還不夠一家老小吃的,常年生病了都不敢治,藥錢都付不起。”
“而他們偉大而又尊貴的皇帝陛下呢?天天吃喝玩樂,不問朝政,拿著錢不當錢花,拿著糧食不當糧食,整日享受著百姓供出來的尊貴,不履行這個職位的義務。”
“顏寧知,你有什麽臉坐在這兒,有什麽臉坐穩這帝位,享受別人的尊敬?”
她真是越說越上癮,把自穿越後,憋的一肚子怒火,全都噴發在顏寧知身上:“狗皇帝!還想將老娘的成果據為己有?拿點芝麻爛穀子的打發我,當老娘傻嗎?”
說著說著,她就要走:“老娘自己去做,真當離了你老娘還做不成了?”
任由時虞發了一通脾氣,顏寧知仍舊毫無表示,隻滿麵笑意的看著這隻炸毛的小鸚鵡。
眼見著小鸚鵡馬上就要出門了,他這才衣袖一擺,語調寵溺的輕笑出聲:“嗬,小鸚鵡……”
他故意將尾音拉長,這三個字像是在唇間反複摩擦了許久,吐出時,給這劍拔弩張的書房平添了一絲曖昧的氣氛。
方才那似是要燒起來的火焰,被這輕飄飄的三個字滅的連火星子都不見。
“誰跟你說,朕要將你的成果據為己有?”
“話都不等說完就凶人。”
“脾氣這樣大,小心氣壞了身子。”
這下時虞是真摸不準狗皇帝的心思了。
就連直播間的眾人都滿頭霧水。
【總感覺這一幕,這個感覺,似曾相識?】
【這狗皇帝,為什麽總在我以為他要做什麽的時候,回過身推翻我的推論,順便再給我致命一擊?】
【因為,狗皇帝不做人!】
【根據我以往的經驗,主播這次肯定又被狗皇帝耍了。】
果真,時虞一轉身,就見狗皇帝眼角眉梢盡是揶揄的笑意,看向她的眼神,仿若在看一個有趣的小玩意兒。
狗皇帝淡淡開口,打趣著她:“怎麽不聽人將話說完?”
嘿?他還怪起她來了?
“行!行!”時虞點點頭,唇角勾起一抹假笑,雙臂環胸,敷衍的看著他:“來,繼續編,繼續,我看看你還能編出什麽話來。”
“此事,皇後做不了……”他坐直了身,手執狼毫筆在紙上緩緩寫著什麽,繼續道,“皇帝,也做不了。”
“但……”顏寧知放下筆,伸手點了點桌案,“它能。”
時虞湊上前去,紙上筆墨遒勁有力,自有風骨。
赫然寫著二字——
“隱藏?”時虞若有所思,似是明白了些許,再抬眸,看向狗皇帝的眼神飽含深意,“願與聖人共雙贏。”
顏寧知投去一個滿意的眼神。
聰明人與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
不用多說,不用挑明,隻一個眼神,兩人心中便有了決策。
顏寧知猛地抄起一旁的青瓷花瓶摔在地上,清脆的碎裂聲傳出書房,門外阿林尖著嗓子慘叫:“哎呦陛下哎——”
“快叫太醫,快!”
“皇後娘娘把聖人給打了!”
時虞嚇了一跳,下一秒便撩起裙擺,土匪下山似的抄起另一個青瓷花瓶,往肩上一抗。
格外囂張的破口大罵:“狗皇帝,敢算計老娘?!”
“老娘打不死你,就不姓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