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賭約
山神廟裏,孫成海是一陣的煩躁。
自打豆村在河道裏挖出那個指示著八路軍的石頭人後,來投奔他們的後生就越來越少了。
強子大狗和孫呆子被孫成海叫了過來,孫成海見著他們三就是氣不打一處來。
指著三人是數落道:“早就說過,這虛頭巴腦的東西不靈不靈,非要整!”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吧!”
大狗是一臉迷茫的道:“哥,俺明明刻了一隻眼,俺也不知道為什麽一晚上就變成八隻了,”
“呀,那……那肯定是河裏的老龍王給顯靈了!”孫呆子想了想是兩眼放光的道。
孫成海隻覺腦瓜子是嗡嗡直響,衝著孫呆子是大罵了一句:“放屁!”
緩了口氣後,孫成海是繼續道:“以後都給我記住了,誰在給我整這些裝神弄鬼的東西,就給我去死!”
“武義縣立足,就得憑真本事!”
見孫成海真是發火了,強子是縮了縮脖子,可一聽孫成海這話,是計上心來,“哥,你功夫厲害,我看著十裏八鄉找不出比你更能打的。咱們給他整個‘以武會友’咋樣?”
“咋說?”孫成海低頭沉吟。
“讓石磊李大本事帶人來比武,誰贏了誰留下,輸的人離開武義地麵。”
“在這燕趙的地麵上,隻能有一個說了算!”
強子接著說:“咱要是聲勢不如他,別人會說咱沒招了,狗急跳牆。但現在咱聲勢比他盛,請他來就是給他麵子,他要不敢來,也就沒臉再呆在武義了。”
孫成海點點頭:“成!強子,你下帖!”
當天晚上,就有九路軍找的一村民去了小王莊找到了王家道,王家道又帶著那個村民的話去找了石磊。
“石隊長啊,九路軍的人呢托我給您捎句話。”
“怎麽說。”
王家道說道:“說明天下午,在二十裏鋪山神廟下擺酒席,請各位英雄呢共討抗日大計。”
“去!”
“正好,看老子怎麽削他們!”吸鐵石雖然反應慢,但對九路軍這說辭還是聽出來不對勁兒了,是大吼道。
“去!必須得去!怕他們啊!”地瓜熱鬧等人也是早就看九路軍的不順眼了,吵吵攘攘著。
“去甚呢去,明擺的就是鴻門宴。”丁大算盤吧嗒著煙袋鍋子是沒好氣的道,
“啥是鴻門宴?”
吸鐵石一撓頭,問道。
丁大算盤剛要解釋,卻是被石磊給搶先了,“就是吃酒席,吃飯。”
“他九路軍不是要跟咱們共同商討抗日嘛,去,必須去!”
石磊指了指吸鐵石還有李大本事,道:“就咱三去,空著肚子去,吃他!”
李大本事拉了拉石磊道:“這是擺明了架勢是要跟咱們掰掰手腕啊!這來者不善啊!”
石磊搖了搖頭,說道:“還能拒絕了啊?隻要咱們明天不能準時到,那九路軍那邊說咱們什麽咱們可就控製不住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想他們也不會做的太下作。”
“再說這幾天裏九路軍計謀層出不窮,就孫成海那股子莽勁兒,整不出這些歪點子來,說實話,我也想見識見識九路軍的這位軍師啊。”
李大本事一聽,眼珠子一轉,還真是,孫成海他也是見過的,有勇無謀,九路軍名聲漸起製定有高人指點啊!
“那就去。”
“必須去,削他!”吸鐵石不忿的道。
殘破的山神廟簡單收拾了一下,顯得更有威儀。
九路軍幾十號人馬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有長槍土炮,也有大刀長矛,像文武一樣列立兩旁,從山神廟門裏一直延伸到門外,頗為壯觀。
孫成海居中坐在一副太師椅上,全身披掛,一身練武的打扮,那把十四式還插在懷裏,軍師強子側立一旁,居中的空地上,一個圓桌,擺著酒菜,地上是無數長凳,全都倒放著,凳腿朝天,將桌子圍住。
一個小兄弟飛奔著進來報告:“二爺,他們來了!”
孫成海擰眉瞪眼,吼了句:“請!”
沒多會兒,石磊帶著李大本事和吸鐵石,晃晃悠悠地走了進來。
剛一腳踏進廟堂,強子一聲喊:“四海來此皆是客,請!”
隨著這聲喊,兩旁的人將大刀一架,這是要給石磊李大本事他們一個下馬威!
李大本事笑著對石磊說:“有點兒土匪的意思!”
強子不理會李大本事的挖苦,接著喊:“朋友,請下槍!”
石磊撩開上衣,喊道:“咱是來吃飯的,沒帶家夥。”
石磊說話間,李大本事和吸鐵石兩人也是照做。
“那就請吧!”
孫成海飛身從太師椅上躍起,雙腿點著凳子腿,飛了過去。凳子穩穩當當,沒有絲毫的晃動。他來到桌前,腳一反,凳子在空中打了個旋兒,已經貼在了他屁股底下,穩穩地坐下。
見著孫成海坐下後也不說請坐,石磊是調侃道:“都是老相識了,槍會使了嗎?”
孫成海臉上有點兒掛不住,厲聲道:“既然叫石磊,叫李大本事,那能耐應該不小,露一手吧!”
石磊、李大本事兩人看著腳下林立的凳子腿,是相視一眼,他倆可沒這本事,石磊是衝吸鐵石努努嘴:“石頭,給他們露一手。”
吸鐵石看看地上的凳子腿,運了口氣,甩開大步踩進來,一腳踩著兩根凳腿,像隻過境的大象一樣,大步流星走過去。
強子等人看得眼睛都直了,孫成海也是目光一凜,上下打量著吸鐵石。
吸鐵石就像砸樁一樣,—步—聲脆響,朝孫成海走來。來到桌眼前,拍腳剛要跺,石磊連忙喊道:“住腳!”
吸鐵石的大腳懸在半空中,李大本事顛頗地跑過來,翻過凳子來拉著吸鐵石坐下,又搬了一條凳子,放在了孫成海的對麵,石磊坐下後,李大本事是嬉皮笑臉地說:“大當家的,上飯吧!”
孫成海瞅了瞅李大本事看向石磊:“先不忙上飯,俺有個事得先跟你定下。”
石磊點頭:“你說,你說。”
孫成海說:“咱兩家都是打鬼子的隊伍,但是武義的地盤隻能有一個說了算!”
強子溜演達達走過來,站在孫成海身後,接茬兒說:“誰的名氣大誰說了算!”
李大本事看到這麽一幫舞漢堆裏,居然有個清秀的年輕人,不禁多看了兩眼,又看向石磊,石磊自然之道李大本事的意思是衝他點了點頭。
這年輕人多半就是九路軍的軍師了。
石磊點了點頭,沒有接話茬,而是問道:“那請問,武義現在名氣最大是誰?”
“八路軍!”吸鐵石搶著說。
“九路軍!”強子慢條斯理地說。
“都不對。”
石磊播搖頭,正色道:“武義現在叫得最響的是——日本鬼子!”
眾人一愣,沒料到他說出這話來。
吸鐵石還沒鬧明白,愣愣地問:“那總不能鬼子說了算吧?”
石磊大叫一聲:“說得好!咱決不能讓鬼子說了算!”
石磊拿眼瞅著孫成海,孫成海一拍桌子站起來:“誰把日本子敲掉了,誰才有資格說了算!”
石磊就等他這句話,他趕緊接上:“這話在理!我看行……”
強子突然插了一句:“打鬼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要從長計議。眼下的麻煩是,武義叫喚的蛤蟆太多,要我說,隻留下一個聲兒就夠了!”
吸鐵石吼道:“你罵誰?”
“誰接話罵誰!”強子挑釁地看著他。
吸鐵石舉拳要打,孫成海一下來了精神:“要動手啊,爺們兒奉陪!”
“就來以武會友,輸了的以後就別廢話!”
李大本事趕緊攔住吸鐵石:“中國人和中國人打,不算本事!有種,咱比誰打的鬼子多!”
“好,咋比?”
石磊道:“一個月內,咱比誰幹掉的日本鬼子、二狗子多,誰家繳的槍多。贏了的就當爺,輸了的以後老老實實聽話,讓幹啥幹啥!”
“打的鬼子咋算?”
“好說,把鬼子和二狗子的鋼盔帽子撿回來,到時候點數唄!!”
眾人麵麵相覷,都有些心虛,覺得寶押得太大。
孫成海心想:“自己打的都是鬼子偽軍據點,手裏現在就有七十三條快搶,鬼子鋼盔一大摞,石磊李大本事那夥人隻是到處嚇唬人,根本沒殺幾個鬼子偽軍。要贏這場賭,時間越短越好。”
“賭了!”孫成海一拍桌子,“一個月太長,就賭半個月!半個月後,還在這兒,看誰才是武義真正大當家的!”
石磊點頭:“好,半月就半個月!”
見有些冷場,李大本事眼珠子轉了轉是嬉皮笑臉道:“我說孫掌櫃的,咱能上飯了吧?”
眾人各懷心事,隻有石磊和李大本事放開了吃得油光滿麵,撐得直打嗝,酒足飯飽,三人告別孫成海,回到山洞裏。
回了駐地,丁大算盤一聽李大本事的敘述就是拉著石磊說:“石磊兄弟啊,這賭不好贏啊。”
石磊沒有回話,半躺著的李大本事是眯著眼說道:“咋說?”
丁大算盤撥拉著算盤珠子說:“算上最早從二狗子那兒打劫來的和從國軍那兒收拾來的,一共一百來杆槍,槍是不少,就是這二鬼子的帽子和小鬼子的鋼盔不多。”
李大本事蹭的一下做了起來,問道:“孫成海那邊呢?”
“他們端了四個炮樓,一個二狗子的營房,一支鬼子押糧隊,光宋莊的炮樓就是九杆長槍,這麽算著咋也得有六七十杆槍。”
李大本事不以為然道:“這不還是咱們的東西多嘛。”
算盤沒好氣的道:“帳不少這麽算的!”
李大本事擺擺手瞅了一眼不遠處的石磊是對著算盤說道:“這不是還有半月嗎!石磊兄弟自有辦法!你急啥。”說完,翻身打起呼嚕來。
算盤看著坐在那裏發呆的石磊是撓了撓頭吧唧吧唧的抽了幾口煙也是躺下了。
一覺睡到半夜,李大本事被搖醒了,睡眼惺忪的一看,卻是石磊,見石磊給他使眼色,李大本事是爬起來摸摸身邊的丁大算盤,看他睡得正熟。就披上衣服,捏手捏腳地跟著石磊往外走,剛走出洞口,一個高大的人影就擋在了兩人是眼前。
“咋著?賭不贏了要溜?”洞口傳來吸鐵石的大嗓門。
“噓!小點聲!”
石磊四處看看,見沒人被吵醒,把吸鐵石拉到一邊說,“你胡咧咧啥,我們這是去辦正事。”
“啥正事?”吸鐵石半信半疑。
“能贏了孫成海的正事!哎,你咋不睡?”
“都睡得跟死人一樣,誰放哨啊!”
石磊點點頭,又說:“那正好,把地瓜弄起來,叫他替你放哨,你跟我們走一趟。”
“幹啥去?”
“去了就知道。”
李大本事悄悄搖醒地瓜,囑咐了幾句,然後跟著石磊三個人直奔小王莊來了。
石磊叫開王家的門,直裁了當地同王家道:“前兩天讓你找的東西,搞來沒有?”
“差不多了,還不全…………”
“先拿來,我這就要用!”李大本事伸手,王家道從炕席底下翻出個賬本遞過去。
石磊翻開看了看,指著一處問:“是這人?”
王家道湊過來看看,說:“沒錯,他跟丁財主小老婆勾搭著,天天晚上都去。丁財主不敢惹他,隻當個閉眼王八。”
“就他了!”
石磊把賬本遞給李大本事,李大本事看了看眼珠子一轉立馬明白了石磊的意思,合上本子,描進懷裏,跟著石磊走了。
深夜的鄉村靜悄悄的,偶爾傳來一兩聲犬吠。
丁財主的大宅院裏,一間偏房門“吱呦”一聲開了,一個人醉醺醺地走出來,嘴裏哼著走調的小曲:“話說呢九月七啊,大姑娘去趕集,來到嘛三岔口啊,就遇上個當兵的……”
他嘴裏叼支煙,走到牆根兒,劃亮一根火柴。火光一亮,照出旁邊三張人臉,他轉頭一看,嚇得一聲怪叫,跌坐在地上,頓時酒醒了大半。
石磊和李大本事還有吸鐵石從牆角的陰影裏走出來,鬼魅一樣地笑著:“你叫康順子?”
康順子胡亂地點著頭,嚇得體如篩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