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冰麵僵持
按著言胥之前推斷的時辰，對麵敵軍至多再有大半個時辰就要攻過來了，那參將不敢有絲毫耽擱，三步並作兩步去主營向言胥稟報。
讓那參將和林函都覺得意外的是，聽到這番破天荒的言論，言胥並未有半分吃驚，隻淡淡道：
“於末，這些東西過不了多久就會送到河邊，你且回去等著就是了。”
“……”
被喚做於末的參將怎麽都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番話，抬眸跟林函麵麵相覷，脫口而出道：“將軍……”
言胥並沒有給於末解釋的意思，隻道：“去吧，東西到了用最快的速度布置妥當。”
“是。”
於末是走了，但林函卻還在營帳裏，總算他還不至於太笨，擰著眉頭想了想後知後覺道：“公子，您是早就想好了這個法子，隻是怕走漏了風聲，沒有提前說出來是不是？”
若非如此，實在沒有辦法解釋。
所謂無巧不成書，便也正好借此機會試探一下那‘細竹竿’的能力，他竟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跟言胥的想法不謀而合，可見言胥的眼光並不錯，這人的確極有能力，可以委以重任。
“是。”
言胥點了點頭，一字一頓道：“勝敗在此一舉。”
既是早有準備，無論有沒有‘細竹竿’在場，一應安排都在有條不紊地快速進行著。
‘細竹竿’更是格外仔細，帶著自己的‘絡腮胡子’夥伴趕在最前麵，把麟粉和油以及收集來的稻草，按著測算好的比例在冰麵上鋪排開來。
至於冰珠，自然也是不可或缺的，在麟粉和火油外圍呈放射狀鋪開，進一步增加了打擊麵。
夜色黑暗又沒有火把，雖然他們已經盡力加快速度了，但做完這一切依舊用了大半個時辰。
這會兒，遠遠已經聽到了對方士兵滑行而來的聲音。
於末早就得了言胥的吩咐，見敵軍有了蹤跡，立刻壓低了聲音命令道：“快，快撤退！”
這個時候讓敵軍察覺出動靜有所防備，可不是什麽好事！
待於末帶人回到岸邊時，發現言胥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岸邊，他握著手裏的寶劍，目光緊緊鎖定在遠處的冰麵上。
就要來了。
“公子……”
於末習慣性地用了舊時的稱呼，意識到不對又很快改口道：“將軍放心，這裏有屬下們盯著就行，您先回營帳裏休息吧。”
對此，‘細竹竿’亦是點頭認同，“於參將說的是，言將軍絕不能出事。”
雖然準備周全，但不到最後一刻，沒有人能保證萬無一失。
若真出了什麽岔子，言胥在這裏無疑成了敵軍的靶子，隨時都會沒命。
“不必。”
敵軍很快就會到眼前，他必須親自指揮，才能應付隨時都會發生的意外情況。
似乎是為了配合言胥的預判，這樣的想法才從他腦海中閃過，威壓漸漸逼近的冰麵上，就接連傳來士兵被絆倒摔在冰麵上的聲音。
雖是分散行進，但三四千人並非少數，士兵之間的行進距離並不會間隔太大。
前麵的人摔倒後勢必會把後麵毫無準備的人絆倒，如同層層搭建的塔牌，嘩啦嘩啦倒了許多。
不過這樣的混亂並沒有持續多久，後麵的士兵察覺到不對，慢慢緩下腳步停在原地，隻等前麵查清楚什麽情況後再行前進。
帶兵的紮裏木也摔倒了，但他摔的並不重，很快就爬了起來，冷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紮裏木這話才問出口，旁邊已有人立刻回稟道：
“將軍，屬下仔細查看了冰麵，冰麵上事先被人撒了冰珠，冰珠小巧根本無從察覺，咱們的將士這才被絆倒了。”
冰珠？
紮裏木神色一變，伸手往冰麵上摸索了幾下，手裏果然抓到了幾顆花生米粒大小的冰珠。
北狄大軍修整了這麽多時日，眼下正是士氣最盛的時候。
發現讓他們摔倒的罪魁禍首竟是不起眼的冰珠，並沒有想要停下腳步的意思，反而越發喚起了體內熊熊燃燒的殺氣！
如今距離岸邊不過數百米距離，隻要他們好好當心腳下，就算再跌幾跤，也能很快上岸。
“言胥果然狡詐！”
紮裏木怒不可遏，對言胥的恨意更深了一層，但他並沒有輕敵，隻是冷冷道：“派人去旁處看看！”
“是！”
立刻有士兵應聲而去，然而還沒走出多久，便見麵前驟然升起一陣火光。
與此同時，原本黑暗一片的對岸，驟然點起無數火把，火箭更是如雨點般朝冰麵上射來。
起初紮裏木並不擔心，因為正如言胥之前所想那般，隔著這麽遠的距離，箭就算射過來也卸了不少力道。
不僅傷不了多少人，還會很快把有限的弓箭儲備消耗殆盡，直接導致後續乏力。
但很快他們就意識到問題絕非想象中那樣簡單，因為他們所在的冰麵很快就著了起來，趁著風向的便利快速向北蔓延。
人都是怕死的，見著這般火勢頓時慌了神，下意識地就要往後撤退。
“不許往回走！”
能被派出來率領精銳，紮裏木自然是有幾分智謀的，夏朝大軍在此駐紮了這麽多日，就就算勉強還不至於餓肚子，也不可能有那麽多油將整個冰麵都灑盡。
隻要讓士兵們分散開，換個地方往岸上行進就是了！
事實正如紮裏木所料那般，很快有去左右兩邊查看的士兵回來，告知紮裏木左側並沒有麟粉和火油的蹤跡。
見自己的猜測沒錯，紮裏木定了定神，立刻向所有人道：“傳令下去，所有人從左側衝上岸，不惜一切代價殺掉言胥！”
岸上的兵力並不見得有多充足，否則早就衝殺過來阻擋，隻要他們能順利上岸，一定能順利殺了言胥。
“是！”
將士們齊聲應下，紛紛往暫時沒被火油燒著的左側冰麵往岸上湧。
‘細竹竿’一直緊緊盯著冰麵上的動靜，見北狄士兵已經如預料中那般漸漸往左側聚攏，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言將軍，他們已經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