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下手為強
“公主向來關心陸公子，聽說您病了，立刻就吩咐了小廚房為您燉補品。”
錦瑟並非近身侍奉的大丫鬟，不知道淩月對陸凝之的情感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態度殷切地解釋道：“隻是太子殿下想瞞著公主去禦膳房包餃子，公主很晚才聽說您生病告假的消息，又忙著跟太子殿下一起包餃子，這才耽誤到這時候。”
“包餃子？”
“是呢。”
見陸凝之不明就裏，錦瑟連忙笑著把原委解釋了，之後還不忘奉承道：“公主說了，太子殿下小小年紀能有如此長進，都是太傅教導有方，要好好感謝您呢。”
“……”
陸凝之怎麽也沒想到姬文旻一個小孩子竟有這麽大的格局，且事先瞞的滴水不漏，他竟然絲毫沒有察覺，難道是……
錦瑟見陸凝之神色有些呆滯，有些不明就裏地追問了一句，“陸公子？”
錦瑟的話，讓陸凝之迅速回過神來，含笑道：“公主金枝玉葉，從未做過這種活計，隻怕胳膊要疼的厲害，還請姑娘用熱毛巾給公主好好做個熱敷，待微臣養好身子，再進宮向公主問安。”
“陸公子放心，奴婢會好好照顧公主的。”錦瑟並沒有察覺出陸凝之的異樣，笑盈盈道：“奴婢不便久留，這就回宮向公主複命了。”
陸凝之的身子似乎虛弱極了，站了這會兒功夫，已是有些體力不支，隻勉強扯出一個溫柔的笑容，“錦瑟姑姑慢走。”
送走錦瑟，陸凝之關上門，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那般，好不容易撐著身子來到桌子前，整個人軟軟地癱坐在椅子上。
其實他整個下午都奔波在外，幾乎和錦瑟同一時間回到陸府的，還好他為了不引人注意，走了後院的小門，否則迎麵就能碰個正著。
然而，即便一路緊趕慢趕，陸凝之也僅僅隻比錦瑟快了一步。
錦瑟到門口時，他也才進了房門，甚至來不及喘口氣，就手腳麻利地換下，身上因為騎馬趕路弄髒的衣服，又做出一副才從睡夢中醒來地虛弱模樣來開門。
隻要再晚上一步，就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了。
確定錦瑟已經走遠，陸寒這才放心地折返回來，看到陸凝之麵色慘白的模樣，很是心疼地快步迎過來，口中道：“公子，屬下扶您去床上歇著吧。”
所謂做戲做全套，陸凝之是謹慎的人，為了防止淩月得知自己生病的消息後派宮裏的太醫前來診治，的確讓自己感染上了風寒，隻是情況沒有看起來這般嚴重而已，但人在病中，又在外奔波了這麽久，體力早已透支，若再跟錦瑟說上半刻鍾的話，隻怕站都站不住了。
“我沒事。”
陸凝之微微搖頭，休息片刻後，氣息總算稍稍順了些，目光落到桌上那隻精致的金絲檀木食盒上。
這金絲檀木食盒是宮裏特製的，分為上下兩層，下麵一層冬日放炭火，夏日放冰塊，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證菜品口感。
陸凝之抬手打開食盒，放在燉盅裏的豬肚湯還冒著熱氣，香氣撲鼻。
他定定看著眼前的羹湯，仿佛透過湯汁看到了淩月那張熟悉的絕美容顏。
南楚大軍的糧草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幾乎燒去了近半，雖然事後經過仔細探查，確定是因為夜間例行巡查士兵手裏的燈籠被大風吹翻才引發的意外。
但這僅僅隻是個意外麽？
那火又如何燒的這麽快？
陸寒不知道陸凝之腦子裏還在想著這些事，隻當他在為淩月和姬文旻親手包餃子，引得百姓紛紛讚譽的事發愁，便出言安慰道：“公子，咱們的糧草隻不過燒掉了三分之一，剩下的足夠支撐到兵臨城下，如今京城內外兵力空虛，百姓們手無寸鐵，就算有再多的凝聚力也是無濟於事的，您不必憂心。”
“我擔心的並不是這個。”
陸凝之這些想法不過是自己心裏的猜測，並沒有什麽實際性的依據，也不知該如何跟陸寒解釋，隻搖頭道：“這天底下哪裏有那麽多意外，如果這些意外，都不是意外呢？”
陸寒倒是沒想過這些，聽到陸凝之的話，忍不住愣了愣，“公子的意思是……這些事跟公主有關？”
這可能麽？
如果公主早早就知道了南楚大軍神不知鬼不覺在慢慢朝京城逼近，如何會無動於衷，任由他們一步步走到今天？
這一點，也正是陸凝之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難道真是他時時警惕，太過多疑了？
這樣想著，陸凝之幽幽歎了口氣，“我也不知怎的，越是這個時候，心裏就越是七上八下。”
其實陸凝之昨日晚上就得到前線暗衛傳來的消息，南楚派來跟他聯絡的人也已經到了京城外。
為防京城之中人多眼雜就沒有進城，隻待在京城外跟陸凝之相見。
事情緊急，陸凝之本該早上開了城門就出城的，但想著淩月得到自己生病的消息，少不得要派人前來探望，便想著上午應付完宮裏的人，下午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出城去。
然而左等右等卻怎麽都不見動靜，隻能冒著風險先出城去了。
好在有驚無險，平安回來了。
“這些年來，公子日日為南楚統一天下的霸業殫精竭慮，忍辱負重，心裏所承受的壓力豈是旁人能夠體會的？”
齊寒越說越生氣，忍不住連聲音都提高了幾個分貝。
但他到底有幾分警惕心，很快就意識到不妥，忙又壓低了聲音，臉上盡是不滿，
“那養尊處優的三皇子算個什麽東西，是他自己辦事不力害得糧草被燒，竟還敢仗著自己的身份羞辱公子，公子何必給他臉麵，這爛攤子讓他自己收拾去。”
想著公子這麽多年的心血努力，最終都要給這些個自恃清高的草包做了‘嫁衣’，齊寒就滿心不忿。
恨不得趁著這會兒在自己地盤上動手方便的功夫，先下手為強，把這些人都給解決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