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達成協議
徐林到底做了這麽多年的臥底，心理素質要比尋常人好許多，這會兒已經從最初的恐懼中回過神來，反問道：“將軍怎麽就認定奴才是為了家人，而不是為了榮華富貴？”
言胥不是神仙，自然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適才所言正是為了試一下徐林的反應，人在危急狀況下那種本能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是以心裏很是篤定，所以並沒有回答徐林的話，隻淡淡道：“本將軍言盡於此。”
該怎麽選擇，全憑徐林自己，若他現在還想梗著脖子往劍刃上撞，來換個忠貞不二的好名聲，言胥絕不阻攔。
徐林不是傻子，很清楚自己如今的處境無論在夏國還是北狄都逃不過一個死字，自然要盡力保住家人的性命，稍稍沉吟便反問道：“奴才的弟弟人在北狄皇宮，言將軍如何救得？”
皇宮不比旁處，若是平時自然千難萬難，可如今北狄皇帝人在邊境，皇宮裏必然守衛空虛，更沒有人會專門盯著幾個下人的去向，隻要安排得當也沒什麽難處，隻應道：“本將軍需要三天時間，隻要你能爭取到，你弟弟必然平安無恙。”
北狄皇帝安插的探子很可能不止這兩個，這三天既要部署戰局，還要來個引蛇出洞把身邊的探子剃幹淨，著實倉促了些，但拖的越久，夏皇去世的消息就越難以隱瞞，必須快刀斬亂麻。
若這話是旁人說的，徐林定會覺得他是為了利用自己故意為之，但言胥為人正直，言出必行，這一點朝野上下無人不知，徐林沒有再猶豫，當即立斷道：“奴才任憑將軍差遣。”
“算你識相。”
林函早就等的不耐煩了，得到言胥的許可，當即就上手在對方身上來回搜查，果然在其袖子裏翻出一封簡短的信來，可奇怪的是這封信上的所寫的並非漢字也不是北狄文，而是幾個看似亂七八糟毫無規律的數字。
“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林函跟他的主子言胥截然不同，完全是個急性子，才拿下來的劍又架到了徐林脖子上。
徐林既然已經鬆了口，就沒有什麽好隱瞞的，立刻解釋道：“言將軍，京城跟北狄皇宮相距甚遠，為了防止飛鴿傳書的過程中消息被人給劫了去，一直以密語代替漢字，所用密語的母本北狄皇帝手裏也有，隻要照著數字查找，就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至於眼下為什麽不用飛鴿傳書？
一則軍隊裏人多眼雜，他根本不可能把信鴿給帶出來，二則這滴水成冰的北境，就算帶出來信鴿也隻有凍死的份兒，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原來如此。
北狄皇帝果然是個心思縝密的。
“你身上的母本在哪裏，拿出來！”
這會兒林函總算明白自家主子為什麽不直接殺了徐林，而是要恩威並施把人收為己用，否則之後的麻煩必然還少不了。
若沒有母本，無法確定徐林所言是否屬實，若對方來個‘陽奉陰違’‘暗度陳倉’，他們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就在我帷帳那幾本醫書裏。”徐林挪了挪身子避開林函的刀鋒，方才繼續道：“其中一本雖然封麵是醫書，裏麵的內容卻是話本小說，林將軍識字，一看就能明白。”
太醫身邊帶幾本醫書最正常不過，根本不會引人懷疑，再以書皮加以偽裝，就算不小心被誰看到了，也能輕鬆掩飾過去。
正因如此，上一世他們的計劃才能步步成功，若不是淩月重生搶占了一絲先機，這會兒隻怕也已經釀成大禍了。
林函抬眸看了言胥一眼，見對方微微點頭，立刻悄悄往徐林帳篷裏去了，他動作很麻利，很快就折返回來，把藏在袖子裏的書呈到言胥麵前。
言胥接過書，將之前搜到的字條按著徐林所講的規律比對了一番，果然得出了四個字：夏皇已崩。
主帥死於陣前，而且這個主帥還是皇帝，消息一旦傳出去必會引得軍心大亂，北狄皇帝隻要抓住這個機會大舉進攻，到時候他們隻有死路一條！
言胥心裏為自己的疏漏自責不已，卻也明白眼下並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當即命令徐林
重新寫下一串數字，意思同樣簡潔明了，告知北狄皇帝夏皇隻受了輕傷，之所以傳出傷重的風聲，是為了引，誘北狄大軍上鉤，從而達到後發製人的目的。
如此一來，北狄皇帝起碼三四日不敢輕舉妄動，待言胥重新布局妥當後，就會趁其不備主動出擊。
這場仗打的太久，是時候做個了結了！
“是。”
北境滴水成冰，筆墨都被凍了個結結實實，少不得用熱水化開方才一點點寫好了數字，徐林照著之前的樣子把字條塞進袖子裏，如尋常般從言胥帳篷裏退了出去。
看著徐林離開的背影，林函怎麽想怎麽不放心，擔憂道：“公子，還是讓屬下去盯著他吧，萬一他再搞出什麽小動作，咱們豈不是要危險了？”
“他是聰明人，不會把兩頭的活路都堵死。”
在徐林拿出母本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是個叛徒了，叛徒再做任何掙紮都是無用的。
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徐林從言胥帳中，出來並沒有立刻去找鄧中祁，而是裝模作樣地寫了個方子，如此又拖延了些功夫，方才避開耳目鑽去了對方的帷帳。
此時鄧中祁已經回來了，他本就為著等夏皇駕崩的消息日夜不安，這會兒見了徐林，臉上的焦灼再也藏不住，沒好氣道：“怎麽這會兒才過來，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徐林明白對方問的是什麽，自然要裝出一副功敗垂成的模樣，苦惱地搖搖頭，“那一箭雖然看著挺重，但並沒有傷著皇上的要害，處理完傷口上了藥就沒有大礙了。”
“你說什麽？”鄧中祁也不是那麽好糊弄的，隻見他緊緊盯著徐林，眸中滿是質疑之色：“既然傷勢無礙，皇上為何遲遲不肯露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