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渺遠無影
米蘭聽聞霍梔出了車禍,打了一通電話後,立刻瘋了一樣驅車趕往醫院,穆白在美國接受手術,他臨走前再三交代,照顧好霍梔,若是發生什麽意外,一定要在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他。
當時米蘭還信誓旦旦,拍著胸脯做了保證,可一轉眼人卻出了車禍進了醫院。
病房裏,顧峻清好看的手拿著霍梔的檢查報告,輕拍她額頭一下,眉宇疏朗,像寵溺。
“還疼嗎?”霍梔出了車禍受了傷,他十分自責,恨自己沒有好好保護好她。
顧峻清攬過霍梔,一點點輕輕地卻又帶有強迫式地要她靠著自己寬大的肩膀,他不想她那麽累,靠在他懷裏是壓抑恐懼緊張的最好良方,霍梔眼簾垂下,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他包容地疼著一樣,心神蕩漾。
他是個,無論是魅力還是性格,都極致完美的男人。
“霍梔——你——怎麽了?”米蘭像一頭瘋狂的獅子,麵色發僵,一頭闖進病房,卻在驀然間看到霍梔坐在顧峻清的腿上,整個人都倚著他。
成何體統,一點廉恥都沒有!
穆白怎麽辦?她怎麽可以這樣?若不是霍梔受了傷,米蘭一定會手撕她。
“她受了點傷,很不舒服,坐沙發會痛。”顧峻清一邊說,一邊在看霍梔的身體檢查報告,手依然扶著她的纖腰。
真是無恥到了極點,米蘭暗暗咒罵著,卻又不得不壓抑著內心的氣憤,畢竟病人最大,何況是出了車禍,雖然說傷情不是很嚴重,但是不在這時發作,米蘭還是有這份自覺性的。
米蘭進來前,問過護士,對方說得含糊,不方便透漏太多病人的情況。但誰都能聽出來看出來霍梔傷得不嚴重。
她發泄般,也是故意要警醒兩人,將果籃放下時,故意很大聲音,笑不從心。
霍梔此時費盡好大力氣才從顧峻清的懷裏掙脫出來,臉兒紅紅的,她很自責,好像自己是不守婦道的壞女人,明目張膽趁穆白不在身邊的時間同情fu密會。
“顧總裁,今天有勞你了,待會兒我照顧霍梔就可以了1”米蘭發現這顧大總裁怎麽就一點眼力勁都沒有,既然傷的不重,就該自覺離開的,難不成人家病人家屬來了,都沒有照顧病人的資格了。
“我一定會照顧好我的——員工的,畢竟這個是公傷。”顧峻清語氣很認真,讓米蘭大可以放心,今天有他就足夠了,那架勢擺明了對方是多餘的。
米蘭麵上的和藹,略僵硬。
她看向霍梔,此刻卻被顧峻清用力地抱著,話都不讓她說一句。
有顧峻清這個大靠山罩著,真的是誰的臉色都不用怕!
“米蘭,我——我一會兒跟你回去。”霍梔做了巨大的掙紮後,終於從顧峻清即將窒息的懷抱裏解脫出來。
“嗯。”米蘭總算賺回了麵子,點了下頭,小臉擺的很臭很醜。
嘟嘟嘟,敲門聲,是護士小姐:“顧先生,今晚——霍小姐要留院觀察一晚上。”
顧峻清放下檢查報告,好看的手攥住念清的白皙小手,輕撫著說道:“霍梔跟著我就行,她血糖有些低,不要再折騰她。”
米蘭皺皺眉,沒想到顧峻清居然這樣回絕她:“顧總裁——這話說的——好像——”
“她必須要跟著我,她再受傷,誰都負責不起,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之前,她不能離開我的視線。”顧峻清將話說得直截了當,人,他是不打算讓霍梔跟米蘭走的。
顧峻清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霍梔身上,對米蘭說道:“我先帶霍梔走了,你也請回。等她康複,我會送她回去,這起交通事故明顯是一起有預謀的事故,她不能離開我的視線,出了什麽事,你負擔不起。”
說完,顧峻清抱起霍梔,離開病房。
霍梔的高跟鞋,沒有換上,隻能被顧峻清抱著走,還好,電梯可以直接下到地下停車場。
醫院大門外。
方悠然開車進醫院的地下停車場,知道霍梔中午發生了事故,他用了些關係才找到她住這間醫院。
有什麽東西落下,端午會料理好一切的,他真的狠擔心霍梔,接二連三的事故一起接一起,她必須在他的視線內,他才能放心。
顧峻清一走,米蘭麵色都扭曲了,氣得渾身發抖!
什麽狗屁邏輯,明擺著霍梔應該回自己家的,——被顧峻清帶走了,自己竟然吃了閉門羹,這口氣憋的——真難受!
方悠然倒著車停在停車位上,熄了火,拿起副駕上的一束漂亮的勿忘我,打算送給霍梔,並且要讓她明白話語的含義,勿忘我,霍梔你忘記我了嗎?
比送花更重要的是——他希望她平安沒有事圍。
心情異常愉快,心懷希望時人是最美麗的,方悠然下車,收起車鑰匙,抬眸間,看到剛從醫院樓上下來的顧峻清,他懷裏抱著一名女子,很親密,他的手時不時給懷裏的人拉好身上披著的男士西裝。
女子側了一下頭,看向顧峻清,那側顏,白皙熟悉。
忽然間像中了魔咒般,方悠然捧在手裏的勿忘我花束,傾斜了一下,手指像失去知覺般鬆開,掉在地上,失了神,卻無力去撿拾。
方悠然像入定的高僧,愣愣地站著,遠遠凝視霍梔被顧峻清抱走,離他越來越遠,清晰的一幕刺眼卻明亮,顧峻清在霍梔額頭上,落了個吻,然後抱著她上車,離開。
方悠然倚在自己的車身前,久久沒有表情,隻有眼底泛著紅,紅如火焰,有很憂鬱的情緒在閃爍跳躍。
他拿出打火機,點燃一支煙用力抽了一口,濃鬱的煙圈熏得他眼睛更赤紅,痛著,越來越痛,他用手指揉了一下,濕潤。
曾經的曾經,他倔強地長大,隻為奔著一個目標而來——報仇,為慘死的母親報仇,可是奪去母親性命的男人太強大了,手握重權,地位尊崇,若是報仇他必須要強大,強大到有機會與仇人碰麵。
所以沈家老宅裏一直有個小男孩在奮力地讀書,學習,發憤圖強,如願以償進入名校,直至建立自己的事業,他距離目標越來越近。
近到咫尺間,咫尺曾經在他眼裏以為輕而易舉,卻發現就是這個咫尺卻無法逾越,終於蒼天有眼,佑庇他,成全他。
單純的霍梔成為了他複仇路上的助力劑,助燃劑。
一幕幕辛苦的策劃,謀劃,在她渾然不知的前提下,以她為跳板實現了第一步,送手表,安裝竊聽器。
那時,複仇大於愛情。
他以為愛情都會在原地等候。
那時花開。
方悠然和霍梔天天見麵,他們彼此都很開心,就像回到了青蔥的歲月,方悠然覺得自己同她在談一場簡單的戀愛,很純情。
報仇幾乎要被他遺忘掉的時候,是義父沈木陽將這一切推至了頂峰,霍梔的父親霍譽秀終於被竊聽到了雨夜撞人,招人頂包的案件。
他們大功告成了,成功地將仇人送至監獄,那天他燃起一隻香燭,告慰母親。
前一天,霍梔同他拍了結婚照,潔白的婚紗與她,黑色西裝與他,相攜一生的諾言。
直到真相擺在霍梔的麵前,她幾近昏厥,她那雙失望的眼睛,痛苦如墜入深淵的痛不欲生。
她並非愛他,他知道她是為了腹中的孩子,但是善良如她,曾經承諾會用一輩子報答他的,可是他卻用精心布置的秘密報複了她,而她卻是那盤棋上的一顆有力棋子。
雨意朦朦,她定定地看著他:“從此後,你我之間恩怨仇恨完全消失吧,爸爸欠你的,已經用命去償還了,對我的傷害就當是歸還你的利息吧,如今你的仇報了,你我之間兩不相欠,一拍兩散。”
顧峻清開著加長布加迪駛過方悠然身邊,再駛過他身後,方悠然不敢看,心裏卻清晰知道,他和霍梔跟顧峻清的距離,已經拉得很遠,將來,還會越來越遠。
遠到再也看不見找不到對方的影子,甚至泛起的漣漪都將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