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算盤上的一粒珠子
“太太,我們——該上路了!”端午的一句“該上路了”在空曠的山野裏,格外的悲壯。
她想不起平日裏端午有什麽異常,因為端午是顧峻清的貼身秘書,貼身保鏢,最最忠誠的戰鬥夥伴,大江大浪他們一起度過,情同親人。
顧氏集團流傳的一句:鐵打的顧氏,鐵打的端午。他的地位和身份絕非普通員工,如果不是百分之兩百的信任,顧峻清絕不會選中端午陪她一同去打胎的!
“太太不要懷疑我的忠誠,我對少爺永遠赤誠,少爺是我的救命恩人,少爺是我的知遇恩人,我永遠忠於少爺,今生隻為少爺生,同樣,今生也隻為少爺一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端午一邊開車一邊道:“我一直感恩我這份薪水,是同行中的佼佼者,足以證明少爺有多器重我,所以我恪守著我的職責,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都辦得一絲不苟,可是,我的命同樣還被第二個人救過,我答應她,用你來償還,她絕不會傷害你的性命,我思考權衡,對太太興許不是一件壞事。”
“端午,你想多了!若是你起念頭害我,不會等這麽久的,你該有無數個機會可以下手的,你怎會一直到現在才動手,我不害怕你,端午,無論今天是個什麽結果,我都不怨恨你,因為我看開了,人是爭不過命運的,也許老天爺明明之中已安排好了自己同何人相遇,相識,相離,是善緣,是惡緣,躲隻是會延緩相遇的時間,但最終還是會直麵相對的,就像寶寶,他也隻能陪我度過不足六個月的光陰,雖然短暫,但這是我們之間的緣分。隻此須臾。”
霍梔的膽識,霍梔的平靜,如一汪清水靜靜地奔流。
端午聽了卻是別樣佩服,另眼相看,“太太,謝謝你相信我,我——會保護太太的!”
所以說,人心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念好,也記仇,霍梔是真心念著端午的好,一絲一毫都不曾忘記,是端午在老爺的生日宴上,照顧自己的情緒,是他在自己最最困難,為自己奔波尋找少爺。
若說顧家真心對自己好的人,一個是老爺顧修遠,一個是曉藍,那另一個便是端午了。
“太太,少爺他看起來冷冰冰的,可是他的心裏有太太的,隻是連少爺自己都不敢正視這一點,我——作為旁觀者,看得清清楚楚,透亮的很。”
“有我?”霍梔嘴角揚起一抹譏誚的弧度,冷哼一聲後,繼而笑了,“他的心裏若是有我,會在結婚兩年的時光裏,冷落我兩年的光陰?兩年啊——七百多個日日夜夜?他對我開口閉口就是賤女人,賤女人,他若是心裏有我,會讓懷著五個月身孕的我,冒著生命危險去墮胎?他說過,他喜歡的女人隻有林自南一個,他還在的母親也隻能是林自南?至於我的孩子,對他來說是一種恥辱,羞辱,侮辱!到現在我也從來沒有癡心妄想過要得到他的愛,你太高抬我了,端午,隻有我自己知道我在他眼裏——我算什麽東西!”
一口氣說完這麽多話,她再次想要嘔吐,卻幹嘔了幾下,什麽也吐不出來。
“太太,其實。”端午欲言又止,終是閉口不言了。
有些話當事人不想說,別人的逼迫是沒有用的,就想端午,此刻他懷揣著一肚子的話,最終歸零,霍梔不再是當年那個愛做夢,對什麽都好奇的小女孩了,發生了如此多的事情,糟糕離奇,她對一切都看淡然了,自然也就看開了。
“端午,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我真的能發揮讓你報恩的作用嗎?”
“嗯,太太你——別問了,到了你就知道了。”端午並沒有絲毫的不耐煩,隻是此刻,他什麽都不想說。
霍梔卻率先選擇了閉嘴,在車行駛了一段之後,她說,“小麥,我想方便一下。”
她深刻地認識到一件事,要想從車裏逃脫是無望的了,如果她沒懷孕,她還會拚死跟端午搏一博,但是她懷著孩子,她不敢,哪怕是這個孩子過了今天就再也沒有了,她卻不想失去母親的職責,她要小心謹慎地嗬護著肚裏的寶寶,哪怕時間短暫到她隻有一分鍾的時間,她也要把母親的職責盡到……
車開到某處後停了下來,霍梔子的眼睛被蒙上,端午攙扶著她引導著往前走,左轉,右退,卻始終不肯摘下蒙在她眼睛上的黑罩。
還是蒙著眼,迷蒙中好像又多了兩個人,那兩個人咿咿呀呀地叫著,卻發不出聲來。
終於,她聽見端午說了句,“到了。”
眼前的黑罩子被拿下來,自然風吹進來,還攜帶著一陣陣的花香,堵在胸口上的濁氣呼出去,清爽宜人,舒服多了。
眼前火冒金星,端午依舊在,抬眼間,她聽見一個聲音在說,“端午,你就這樣把霍小姐請來的?傷到了她你能負得了責任?”
這個聲音,如此熟悉……
她心中苦笑,再次抬眼,總算看清楚了,眼前的女人帶著麵紗,朦朧,迷離,隻是那雙眼睛迷人,漂亮,十分嫵媚動人,她想不起在哪裏見過這樣一雙眼睛。
頗迷惑間,隻聽得端午說了一聲:“你答應我,不會傷害太太的,若是膽敢傷害太太,我端午絕不答應。”
耳邊霍霍,哢嚓,一柄左輪手槍掏出,直直地對準麵紗女人。
“端午,你多慮了,謝謝你今天能帶霍小姐來,我的恩情——你已經報完了,從此兩不相欠了。”
啪啪啪,鼓掌聲起,一男人出現在房間裏,打開電視畫麵,霍梔才發現這是一份監控畫麵,畫麵上的人卻讓她驚呼出聲:“妹妹,妹妹!”
畫麵上的霍清妍,被幾個男人玩弄於鼓掌之間,動手動腳,霍清妍奮力地呼喊著:“救命,救命,姐姐救我!”
“死女人,欠債還錢,理所當然,喊,再喊,看我不扒光你,扔到南非做娼、、、妓!”
“是你們使詐,我才會輸錢的,是你們聯手騙我,姐姐,你要相信我啊,姐姐——”霍清妍的呼喊聲聲悲戚,無不動容。
“叫,再叫,我讓你叫——”一男子抬腿就是一腳,另一個男人,舉手就是兩個耳光,霍清妍的臉上顯出幾個八章印,霍梔心痛極了,雖然說兩人不是同一個母親生的,但到底是同一個父親,血液裏流淌著同一個人的因子。
“夠了,夠了,不要打她了,她到底欠了你們多少錢,你們要這樣折磨她?”霍梔完全忘記了自己的悲傷,痛苦,憂擾,痙攣的表情裏寫滿了對妹妹的疼惜。
畫麵一閃,切換到另一重畫麵——是徐姨!
“徐姨!徐姨!”怎會這樣,霍梔緊張不安地盯著視頻畫麵,大氣不敢出。
“大小姐,你一定要救救二小姐啊,二小姐賭錢,吸毒,債台高築,家裏能拿起抵當的東西已經全然沒了,大小姐,若是還不了錢,二小姐就會被賣到南非做——娼、、、、、妓,大小姐,你要想想辦法啊!”
“徐姨,我會的,徐姨——”眼睜睜地看著徐姨被五花大綁,她卻無能為力,徐姨是她最最敬重和愛戴的人!徐姨年齡都那麽大了,卻還要如此遭罪,她再也看不下去了。
“你們到底想要怎樣?”霍梔當然明白,這些人絕對不可能僅僅是讓她來看熱鬧的,站在屋子裏每一個人自是有自己的種種如意算盤,而自己不過是算盤珠子上一粒珠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