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心有餘悸的夢境
別墅裏靜悄悄的,沒有了往日的喧鬧和熱鬧,聽徐姨說起,辭退了不少了傭人,隻留下了為數不多的三個傭人,她們三個都是在霍家多年,徐姨的老鄉,也是太太老爺最信任的人,她們不想在霍家陷入困境的時候離開,對於霍老爺她們的感情非常深厚的。
霍梔走進主臥時,看到了媽媽莊勝藍半躺在床上,眼睛微閉,臉色較之從前紅潤了不少。
“媽媽,您身體好些了嗎?”就像小學生麵對上課提問自己的老師,偏趕被提問的幾個問題,自己回答不上來一般,霍梔十分十分膽怯,從小到大她見到媽媽總是局促不安,很緊張,多年的習慣還真不好改正。
良久,莊勝藍不說話,不睜眼,霍梔更加緊張不安了,是媽媽沒有聽見?是自己聲音太小?
人們都是在得不到回應的時候開始胡思亂想,她也不例外,按照自己的思路,又近前一步,怯生生地說:“媽媽,您在聽我說話嗎?媽媽——”
“我還沒死,那麽大聲做什麽?你是盼望著我早死,這個家就是你的了,好欺負你妹妹是不是?”
霍梔一愣,連連解釋:“不是這樣的媽媽,不是這樣的——”
“不是哪樣的?親生父親都能暗算,我這個做母親的在你眼裏還能算什麽?譽秀啊,真是造孽啊,你怎麽就生出了這樣的女兒,吃裏扒外,為了一個男人,出賣自己的親生父親,簡直是,簡直是——豬狗不如。”
莊勝藍怒不可遏,拿起枕頭就丟擲了過去,幸虧霍梔躲避及時,她身後的花瓶可遭殃了,從桌上栽倒下來,嘩啦啦碎了一地。
“太太,息怒,身子骨要緊,現在不是抱怨誰的時候,今天大小姐回來,是想跟太太商量,明天去南城派出所的事,太太,你看——”
徐姨趕緊勸住莊勝藍,拿下她手裏的第二隻枕頭。
莊勝藍這才緩和下來,“明天我要去見見你的爸爸,你來接我!”說完便躺下來,背對著霍梔,餘怒未消。
“好的,媽媽,您休息吧,明天一大早六點我來接您!咱們一塊去看爸爸。”
站在原地,霍梔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未經媽媽的允許便擅自離開,媽媽是會生氣的,繼續留下來,又怕媽媽責備,她轉頭把求助的目光看向徐姨。
“太太,先讓大小姐回去吧,明天還要一大早趕路,太太你先休息,我送大小姐回去了!”徐姨心領神會,大聲對側身而臥的太太說。
莊勝藍揮揮手,徐姨對身後的霍梔使了個眼色,她才敢離開。
鞋子跟地麵之間發出了清脆的響聲,霍梔這才意識到是自己的高跟鞋發出的咯咯聲,寶寶將近四個月了,該換雙平底的鞋子了,今天早上出門很著急,差點摔倒,心有餘悸。
摸摸肚子,微微隆起的小腹,做母親的幸福感油然而生,雖然是個尚在孕育中的胎兒,但意義非凡,有了寶寶她的生活不再孤獨,隻是最近太忙碌了,好多的事情,好多的憂慮,沒有好好照顧寶寶,霍梔自覺愧疚。
母子連心,霍梔甚至開始想象寶寶生氣了,不禁啞然失笑,她翻看了醫書,三個多月的寶寶,大腦發育成型了,會跟著母體思考了,甚至母親悲傷時,寶寶也會跟著悲傷,母親高興寶寶也會跟著高興。
手悄悄放到肚子上,反複撫摸,心底油然而生一種幸福感。
前麵是爸爸的梔子林,去看看吧!順便幫爸爸打理打理梔子花。
所謂的梔子林就是一片空地,當年設計房屋的時候,爸爸單獨提出要,冷清了很多,那幾束梔子花,有些發蔫了,以前都是爸爸在打理,梔子花很難養活,幾乎所有的愛花人,輕易不敢對梔子花情有獨鍾,唯獨爸爸,最喜歡梔子,養的最好的便是梔子花。
除草,鬆土,噴水,梔子花最喜歡水了,打開水龍頭,有自動噴水器,徐徐地噴灑花葉,拾起地上掉落的一朵鮮花,輕輕嗅,深深吻,沁人的香味蔓延而至。
“寶寶,這是你外公最喜歡的梔子林,漂亮吧,黃色,白色,朵朵都很精致,對不對?媽媽小時候,外公還在梔子花前,教媽媽唱歌‘梔子花開呀開——你還來不來——”
霍梔輕輕哼唱著老歌,陶醉迷離,那段童年的時光,美好,天真,記憶裏刻畫著爸爸的樣子,梔子的美麗。
“大小姐!”身後的徐姨的一聲輕喚。
“徐姨,你什麽時候來的,嚇我一跳!”霍梔放下手裏的鏟子,耙子,手套,撩起額前的一縷碎發,別到耳朵後麵。
“這片梔子花要經常打理,我想爸爸回家後,最想看到的便是嶄新精致的梔子花,媽媽——不喜歡我常回家,所以有勞徐姨幫我照顧這些花寶寶!”
“大小姐,太太說的話別放在心上,太太就是那個臭脾氣,還不是你爸爸慣的,說話從來沒有個把門的,世上沒有隔閡的母女倆,別介意!”徐姨生怕剛剛莊勝藍的激烈行為,讓霍梔傷心。
“怎會呢,世上哪裏有女兒跟媽媽記仇的呢!徐姨放心,我都懂得,媽媽是著急,都怪我——”
“大小姐,怎會怪你呢,怪就怪老爺當年做錯事了,怪就怪姓方的,他太陰損了,居然打起了大小姐的主意,竊聽,視頻,甚至他們連當年頂包案的喬大山都找到了,真是狠,好狠啊!”
“什麽?喬大山離開清城好多年了,難不成他們也找到了?”
“嗯,聽警方是這樣描述的,恐怕這次,老爺是凶多吉少啊!”徐姨暗自喟歎,“哦,對了,大小姐,這是老爺的換洗衣服,我都包好了,你拿著!”
“嗯”接過徐姨遞過的包裹,整整齊齊,一大包,分門別類地放在了袋子裏,整潔幹淨,顫抖的手撫上衣角,眼裏濕濕的,摸到衣服上,好似觸碰到爸爸一樣,想起往昔,比照現在,霍梔潸然淚下。
“徐姨,妹妹呢?清妍去了哪裏?”驀然想起今天並沒有看到妹妹的影子。
“二小姐,經常早出晚歸,我一個做下人的,怎好意思過問二小姐去哪裏!”
長歎一口氣,“同樣是姐妹二人,差距真是很大,若是二小姐,有你的一半就好了!”
“媽媽知道嗎?”霍梔有點擔心妹妹,霍清妍自小就任性,敢跟爸爸媽媽頂撞,時常闖下一些禍事,仗著媽媽的袒護,任性妄為。
“大小姐,放心,晚上的時候二小姐就回來了,眼下老爺的事情是大事,太太托門子找關係,沒有一個人肯——,跟當年求老爺辦事排成一條隊,沒法比,人們啊,真是——勢力,自私。”
徐姨搖搖頭,內心充滿了憤憤不平,她也算是開了眼界了,為人們的市儈。
“徐姨,不必難過,明哲保身,誰都不想惹火上身,我們沒有辦法去譴責和責怪別人,人走茶涼,世態炎涼——徐姨,煩勞你多照顧媽媽跟妹妹——”
梔子林裏香味陣陣,兩個女人聊了好久好久,霍梔跟徐姨很能談得來,她時常產生錯覺,總覺的眼前的徐姨更像是自己的媽媽,她總能從徐姨的身上尋找到自己想要的溫暖。
戀戀不舍,愧疚幾許,霍梔驅車回到了西山別墅,想到明天就能見到爸爸了,心花怒放,許久,許久。
一夜安眠,甜蜜如夢,夢中爸爸和藹可親的對她說:“霍梔,想爸爸了嗎?爸爸,很愛你,很愛你,要記住啊,爸爸要走了!”
一身冷汗,再也無法安眠,從淩晨翻來覆去直到天明,想見到爸爸的念頭越來越濃,都說夢境很靈驗,晚上的噩夢,心有餘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