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巫蠱之亂
淑椒殿中,祈龍坐在榻上。衣襟攤開,他懨懨的抬起眼,一臉疲憊病容。站在榻旁的六子對天翻了翻白眼,真是有眼無珠的才會信你病體虛弱呢。剛那個精神奕奕的模樣一下子就不見了,皇上真是個會演戲的。
“咳咳,咳咳,”祈龍一手掩唇,輕輕的咳了幾聲,臉色更形慘白。一雙滑膩無骨的手從他身後滑出,輕輕的摟住了他。“皇上,你的咳症怎麽還是沒有好?可是沒有按時吃藥啊?”一道柔膩的女聲從祈龍身後傳來。
紅浪一翻,錦被中旋出一個女子來。
她的麵容柔和,比之流光的豔若桃李她少了那份靈氣、以及那份目下無塵的自持自矜。但她眉目柔和含情脈脈,算是個少有的絕色,隻是她唇稍嫌薄削,且眉目中偶爾顯現的戾氣,隻要稍通相理的人便知此人刻薄歹毒,必不是什麽善人。
但此時,王淑妃卻是一副全然的柔情脈脈,隻怕是個有眼色的,都能看出她深愛著自己的君王,深愛著自己的丈夫。
祈龍往後一靠,倒在她的臂彎中,王淑妃滿頭青絲傾灑而下,懸在他的鼻尖、臉旁、他的指尖也輕輕的觸及了那份柔情,王淑妃身上熏了的潮水榭也輕柔的侵入鼻竅。隻是這佳人在前,溫香暖玉,他卻忽然想起另一個人來。
那個人的發絲綿密,濃得像化開的墨色,滑膩的如同絲綢一般。她的身上用的永遠是最珍貴的國色天香,她的發絲上用的是牡丹發油。那氣味不熏人,卻讓人沉溺其中.……熙流光.……
祈龍呆呆的凝視著王淑妃那一開一合的紅唇,呆愣的模樣讓王淑妃“咯咯”的輕笑出聲。她湊了上去,抹了丹朱的紅唇輕輕的覆上了祈龍精致的嘴角。祈龍一震,差點推了她開來,終是忍住了。
當王淑妃輕輕伸出香舌描繪著祈龍精致的唇形時,六子就很機靈的領了一幹宮女太監出去了,還把殿門緊緊的合上。祈龍在心裏怒吼了一聲,六子!我要扣你薪奉!
紅酥手輕輕一撥,那床紅簾便輕輕的覆了下來,蓋住了裏麵無限的綺麗春色。
不到片刻,祈龍便從帳裏跳了出來。一身寢衣被扯的七零八落的,身上還有好幾處曖昧的紅印。他咒罵道,“差點就失身了!女人真是可怕!”幸好他把那瓶“玉露”一直帶在身上,他甩了甩頭,執起袖子一臉厭惡的擦了擦自己的嘴唇,執起一盞宮燈便出了殿門。往芳華殿那邊走了過去。
玉露玉露,此物最是詭異,來自於南境的一個秘方,一旦聞嗅到此物,無論男女,都會馬上昏睡,最為神奇的是那些昏睡的男女都會夢見自己與下此物的人春宵一度。
更是沒有後遺症。從祈龍娶了這些妃嬪之後便慣性的揣了一瓶在身。那些妃嬪們如狼似虎,真是可怕。祈龍抖了抖肩,想著流光正舒服的睡著,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的火就一陣陣的燒起來。
祈龍心裏窩火,暗道,那個臭女人睡了沒有?不行,怎麽會一直想起她。他滿臉怒火,一雙秀眉挑了老高,使出了輕功很快便到了流光寢殿門口,一推門便進去了。
而此時紅帳中,王淑妃玉體橫陳,香肩外露,臉紅如霞飛。不時發出一聲聲低吟。但見如此場景都會讓人疑惑加上臉紅。有道是,春夢無痕。玉露的威力果然驚人。
她沉溺其中,又怎麽會知曉今日她心中的情哥哥,來日會是取她性命毫不留情的勾魂夜叉?
此時的東武皇宮中,被害之人越發增多。有的時候甚至是夜裏在東宮有人遇害了,幾乎同時在遙遠的西宮也有人遇害。被害者均是清一色的少女,而她們均是用數條紅綾掛於梁上而死,死時全身不著片縷。讓宮中所有人都全神戒備,一道夜晚便成群結隊出入,可即使如此,被害之人仍是不少反增。
事到如今,已經是再難將它掩於台麵之下。巫蠱之名瞬時傳遍整個東武。
此事一揭曉,朝野震驚,紛紛上奏請求國師鶴塚出手相助,隻是聖旨到了國師府門前方知國師此時已外出雲遊,讓全朝震驚隻餘更是擔憂無人可助,無人可化解這場巫蠱之亂。為此王相更是大怒道:“並非鬼神,定是人為。”一語之下,竟是把矛頭對準了新冊之後。
畢竟此事的發生,離新後冊立不及一月。新後又是晉朝亡國公主,論起嫌疑來,的確是她最大。巫蠱之術向來為宮中隱晦,此話一出,當然惹起眾人各式各樣的猜測。
因此,朝野民間皆論,新後便是此次巫蠱事件的幕後主使。因為熙氏心中懷恨,恨東朝滅其家國,故出此毒計。
但朝野中另有一股新晉的清流卻道,此事與皇後無關,新後曾是晉朝被稱“擁有子房之才”的女子,又怎麽會行事如此愚蠢魯莽。引起朝野中一片混亂爭議,民間更是各種鬼神版本皆出。
一時之間,東朝朝堂變得烏煙瘴氣,每每讓祈龍氣得幾乎快吐血。
正在這時,晉文樓的少年暗衛們,剛剛把一封書信送至一個人的手中。
上麵隻有寥寥數語:
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躕。
靜女其孌,貽我彤管。彤管有煒,說懌女美。
自牧歸荑,洵美且異。匪女之為美,美人之貽。
那個人彎了彎唇,扯出一抹溫暖的笑意,“原來你還記得啊?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