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年年歲歲花相似(上)
一隻黑色翎羽箭直接向著高台上的黑衣人首領而來,黑衣人首領手一撐椅麵,瞬間輕巧躍開。羽箭隨即射中了他身後來不及避的一個人。還沒反應過來,又是一隻白色翎羽箭破空而來,帶著強勁的風力。那黑衣人首領也不慌亂,旋個身避開,隻是他身後的下屬們可沒這麽好的本事,又有另一人中了箭倒落在地。
大廳內所有人齊齊往羽箭飛來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個穿著紅衣、英姿颯爽的女子站立在屋頂,左手執弓。剛才的黑白雙翎箭不用多想便知發自她手。她手上的弓才一放下,一群身著紅衣的少年少女便出現在屋頂上。他們躍下屋頂,不由分說便開始大開殺戒。
那群黑衣人的武藝對付普通的護院是綽綽有餘,隻是對上了這些真真的高手卻是死路一條。那些紅衣的少男少女們也奇怪,那黑衣人首領就坐在椅子那兒他們也不上去,就對著他身後旁邊的那些人砍殺一番。他們都用的是一種纖細匕首,匕首後方連著一條細長的鏈子,像是發飛鏢似的發出去,然後又收回來。匕首的刃間顯現一片暗藍,明顯是淬煉了劇毒的。
有一個黑衣人在紅衣少年的猛烈攻擊下漸漸不支,他慌亂的躲著能從許多不同角度打擊到他的飛刃,一路踉蹌著跑到黑衣人首領的椅旁,他伸出戰抖的手揪住了一直興致勃勃觀戰的黑衣人首領的衣角。怪的是,那少年見他過去,竟也不再為難,躍去一旁對付另一個人。
那黑衣人首領隻看了他一眼,也不言語。更不用說出手相救了。
他隻得開口哀求:“頭,你如此這般,竟是棄我們兄弟於不顧了麽?你都忘記了大人是怎麽交代的麽?”
這句話倒是讓黑衣人首領有點興味了瞧了他一眼,還是不言語,隻抬手解下了他的麵罩。麵罩下的臉,不是那張白皙的中年男子的麵孔,而是一張少年的臉。 少年的臉微微黝黑,清秀的臉上鑲嵌著一雙靈活的眼睛。
那黑衣人仿佛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倒向了一旁,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語著:“不可能 啊,不可能的。不是吳師爺的麽?怎麽會.……"言餘開心的笑了起來,露出了兩顆小小的虎牙,以及可愛的兩個小梨渦。
言餘輕聲說:“我不是,我不是吳起啊。”
那個黑衣人吐了一口血,倒地不起,他身上中了刀的地方開始慢慢滲出血液,傷口無法愈合,血流如注。
言餘開心的笑著,卻見一個如煙似霧般的青色身影踏血而來。他清雅出塵,如同一副飄逸的水墨畫兒。他步步踏在遍地的血花中,滿地的屍體中步步生蓮。說不出的雅逸無雙,道不盡的絕代芳華。他在笑,眉在笑,眼在笑,組合在一起竟是壓抑不住的狂傲霸氣!
那個一直佇立在屋簷上的紅衣女子見到這絕色少年的出現,便躍了下來,竟向著這少年俯下了她高傲的頭顱,行了個屈膝禮。
正在此時,那些紅衣少年少女們正好把那些黑衣人們殺了個盡光。一個個躍下高台,規規矩矩的跪在了那個絕色少年的身前。少年繞高了眉梢,看著高台上一臉戒備看著他的言餘。
那少年笑了笑,視線在整個大廳內巡了一回,終於找到了那個蜷縮在椅子下瑟瑟發抖的身影。他示意左右拉開了袁森和用以掩護的椅子,失了椅子,袁森和疑惑的抬頭起來看看四周見到那個站立在正中的少年時不由楞住了。
袁森和看看四周,那些黑衣人個個都倒在了地上,僅剩下一個黑衣少年。他看了看四周,在目光掃視到那個立於人前得絕色少年時激動得渾身戰抖,他撲了上去,像是抱住救命稻草一般抱住了少年的腿。
一旁的紅衣執弓少女甚至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袁森和一路喃喃自語,眼眶中甚至蓄滿了淚水:“憐香,我的乖兒子啊,你是來救為父的麽?”
不料卻被一腳踢了開去。
袁森和倒在地上,竟擺起來父親架子,立眉怒目的嗬斥道:“你這是在造反麽?你怎可忘了倫常綱紀?”那少年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袁森和,你看清楚點,我是被你當成一件玩意兒送人討賞的袁憐香麽?”
袁森和聽此一語,心中一冷。定睛看去,那個少年,像是自己一直刻意忽視的小兒子憐香,可是,又不像是他。定定地盯著他看,他眉目間的霧氣像是被撥了開來,細細的看去,發現他的眉更加細、更加長,他的眼睛也是一雙勾人的丹鳳眼,裏麵依然是一雙紫色的 眸子,他血紅的唇更加薄,唇邊掛著一抹譏誚的笑意。整個人散發一種狂傲不羈的氣勢,竟讓袁森和感覺到一陣壓人的氣勢。
“怎麽?我是你的兒子袁憐香麽?”那少年俯下身子,湊近了來,問道。袁森和冷汗直冒,諾諾地說:“不,不,你不是。你不是……你是誰?”
“我當然不是你兒子袁憐香啦,他啊,早在你送他去晉梁王那兒的時候就死了。死在了床上,你知道麽?你知道他是因為什麽而死的麽?啊?”那少年睜大了一雙紫水晶般的眼眸瞪著他,看到他瑟瑟發抖的模樣,少年的唇邊浮現一抹滿意的笑容。
“袁憐香啊,他是被人輪奸死的。十幾個大男人啊,你來過了到他,他來過了到他,沒日沒夜的沒完沒了.……”少年唇邊掛著溫煦如風的笑意,眼眸中卻幾乎沒射出尖刀,渾身更是散發出一種森冷的殺氣。
袁森和被他身上發出的殺氣震了震,冷汗更加冒個不停,他感覺渾身冰冷,幾乎沒大小便失禁。
這個少年雖然滿臉含笑,卻是比那個黑衣人首領感覺上還要可怕數倍,這個少年絕對是那種以你之一還你之十的人啊。瑕疵必報。袁森和心想,不由渾身抽搐起來,連自己都遏製不了。
少年看到他這副沒出息的樣子,不由冷哼一聲,轉身往前踱了幾步,手一收一放,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個五彩金光的袋子。那袋子十分精致漂亮,像是織了霞光一樣,流光熠熠,看上去竟不像凡間的物品。倒在地上的袁森和一見那袋子,不由大吃一驚!
“你……你竟找到了!”袁森和滿臉驚慌,仿佛被緊緊掐在少年纖細漂亮的指間的,不是那隻袋子,而是他的脖子。
他奮起一身力氣往前撲去,試圖搶奪少年手中的五彩八寶袋。可是他甚至沒有碰到少年一根毫毛,便被少年身旁的執弓少女一腳踢了下去。他不甘的掙紮著,瘦骨嶙峋的身體在地上磨蹭,他的喉嚨裏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是被人不經意間戳中了心中最深的那塊鈍痛。
少年執起手中那個五彩八寶袋,看著他諷刺的笑了:“你說,這算不算是我的意外收獲啊?啊。有誰知道,袁家主人竟會把自己家族最珍貴、最有價值的寶物給埋在了祠堂的香灰爐子裏麵呢?嗬嗬~”
袁森和嗚嗚咽咽的,眼睛裏竟淌出了淚水,他哀求道:“我……願意以全部家產換取它,求求你。求求.……你.……"袁森和在執弓少女的腳下掙紮著,抬起老淚縱橫、沾滿泥土的臉看著少年的背影,切切地哀求。
少年停住了腳步,轉頭看著他,嗤笑道:“你以為我會在乎這些?或許你對別的人說這些還有點用處。”少年說完,看了眼立在高台的言餘。言餘看向這邊,立在高台上,全身肌肉緊繃著,像一把就要拉開的弓一樣,準備對冒犯他的人還以顏色。
“不過,現在找到了這個,你,也可以去死了!”少年忽然轉過身來,全身殺機遍現,招式迅猛,氣勢迫人!一把玄色的軟劍自他袖口滑出,直直地朝著地上毫無反抗能力的袁森和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白綾破空而來。堪堪截住了那雷霆萬鈞的一擊!
一道白色身影從天而落。羽衣飄飄,仿若飛仙。正是晉侯熙流光!
一個黑色身影隨後而來,是侑鬼,更是有一群黑衣鬼麵的晉文樓暗衛忽然出現。言餘馬上貓兒一樣輕盈的落入了己方陣營。兩方人馬,一玄!一赤!正成敵對陣營,氣氛緊繃,似是一觸即發!
流光絞緊了腕間白綾,對麵陌生又熟悉的絕色少年堪堪的翻了翻手腕。一邊是遇金不斷的天蠶絲,一邊是百煉成鋼的玄鐵劍,勢均力敵之下竟是氣流旋轉,在旁所有人都感覺得到大地的微微戰抖。
“你到底是誰!”流光一雙重眸定定的看著他道。
“那你覺得我是誰呢?晉侯,熙流光!”絕色少年撇了撇唇,血紅的嘴角掛著一抹譏誚的笑。
“我不知道你是誰,我隻知道,今日你壞我好事,就得死!”流光心中很是不悅,麵上卻更為平靜,慢慢使出了七分氣力加於白綾上,隻見那少年一直平持的手開始微微戰抖了,流光輕揚唇角。
沒料到,少年竟然把劍一翻,一鬆,收了勢。流光一時不備,差點氣血反噬。她勉強壓下胸前散亂的真氣,氣憤的抬起頭瞪著少年。那少年笑了,笑得讓流光怒火上揚無法抑製。
“今日我來,並沒有要打亂你計劃。嗬嗬,我是有十分的誠意的。”少年雙手一倘,聳了聳肩。看上去一臉的無辜。他手一揚,一個五彩錦緞袋便飛向流光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