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都是人才
“法真禪師,時不我待,早做決斷呀!若是讓那賊人逃了,金佛寺的清白就再難洗刷了!”
慶元知府見法真禪師還在猶豫,靈光一閃,提議道:“大師若是擔心那三個昂山人的安危,正好今日慶元府各家的話事人都在,每家每戶出點人手先幫大師守著宅子,讓大師騰出手來抓賊豈不兩全其美?”
此言一出,陪站在角落的許新正頓時來了精神,心裏都忍不住驚呼一聲:府尊大人,你他娘的真是個人才呀!
法真禪師卻有些遲疑。
李員外一想到自己被盜的三萬兩白銀,以及其他巨額贓款,冥冥中便與慶元知府達成了一致,拍手叫道:“如此甚好!在座的大多是慶元府有頭有臉的人物,家裏也有些底子,五品高手沒有,但六品七品八品的高手總歸還是湊得出來的!大師抓賊不過最多不過一晚上而已,我們暫時替大師看著那三個昂山人,保證不會出什麽差錯!”
“這……”
“大師莫非不相信我們?”慶元知府淺笑一聲,又接著說道:“誠如李公所言,大家的家業都在慶元府,都是本分人家,又有本府坐鎮,大師還有什麽疑慮嗎?”
法真禪師有些被說動了。
在場的除了那幾個外地商人外,其餘都是慶元本地的鄉紳,祖祖輩輩都住在這兒,家業也都在這兒,不大可能與金佛寺作對。況且那昂山人無論死活對他們而言都沒有任何價值,他們也沒什麽動機去對昂山人下手。
再者他真正離開府邸去抓賊的時間不會超過一晚上,地點基本也都是在府城裏麵而已,哪怕真的出什麽狀況應該也能及時趕回來。
雖然有些風險在,但為了保全金佛寺的名聲,還是值得冒險的。
思慮再三,法真禪師終於點頭答應了。
眾人欣喜,卻聽慶元知府開口道:“梁公子,還有其他幾位掌櫃的,你們也聽見了,大師已經答應幫忙抓賊,你們可放心回去等候消息了。”
幾個商隊的代表臉色微變,但也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隻能點頭道一聲謝,先出去了。
他們是外鄉人,不像本土仕紳那麽可靠,替法真禪師看守昂山人的事情肯定落不到他們身上。
當然,他們也懶得去攬這差事,臉色難看更多的還是因為擔心自己被盜的銀子罷了。
才出大堂沒走幾步,就有一商隊的老哥忍不住與許新正等人小聲抱怨道:“他們接下來定是要商議抓捕盜賊的事情,卻將吾等排除在外,恐怕抓住盜賊後,吾等被盜的銀子也追不回來了!”
許新正故作驚異,一臉天真地說道:“不會吧?府尊大人乃是父母官,抓住盜賊難不成還能私吞咱的錢財嗎?”
幾個商隊代表笑著搖搖頭,與他傳授經驗道:
“梁公子果然還是年輕,多出來走幾趟商你便曉得人心險惡了!”
“這些當官的,同鄉或許還能稱之為父母官,但像我們這種外地來的,在他們眼裏就是待宰的羔羊!”
“那慶元知府肯定已經在打被盜財物的主意了,本地鄉紳的銀子他或許不敢私吞,可咱這些外鄉人的銀子經過他的手豈能再還回來?”
“梁公子你信不信?倘若真讓他們抓住了盜賊,定是先私下審問出銀子在哪兒,然後讓那盜賊畏罪自殺。咱們去討要,一準說銀子找不到了!如此咱又能有什麽法子?等咱走了,當地鄉紳被盜的錢財如數奉還,而咱們的銀子自然就是他府尊大人的了!”
“竟是這般嗎?不行,我得找府尊大人要個說法!”許新正驚呼一聲,轉身便要去找慶元知府討要說法,嚇得左右其他商隊代表趕緊攔住他。
“你這後生是不是傻?”
“你現在去找他們,他們豈能承認?”
“哎喲幾位老哥哥,你們丟的不過幾千兩銀子,我丟的卻是整整五千兩黃金呀!我這才第一次出來帶商隊就丟了這麽多錢,回去還不讓家父打死哦!”許新正焦急道。
眾商隊代表並不懷疑他,也能理解他的心情,但還是死死抓著他將他拖出了法真禪師的府邸,又擠出人群,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才繼續與他說道:
“梁公子你莫著急,他們抓賊無非就在這兩天晚上了。咱們幾家把夥計都帶上,夜裏放出去盯著他們。那盜賊實力雖然不如法真禪師,但跑起來總還是能跑一段路的。而他們不是要騰出人手去替法真禪師看守昂山人嗎?如此一來夜裏能派去跟隨法真禪師抓人的家丁護院實力肯定不行,一旦開打必定跟不上法真禪師與盜賊的腳步。這時候,咱們再趁機插空混入其中,隻需要趕在官府的人之前找到法真禪師,便可以冒名頂替從法真禪師手裏接過盜賊,然後咱再私下審問出銀子的下落,嗬嗬嗬……”
說到這兒,這位年長的掌櫃便不再多說了。
眾人卻紛紛會意。
如此一來不僅能追回他們被盜的銀子,甚至還能將仕紳們的那一份銀子給貪咯!
他們本就是外地商人,到時候分了銀子趕緊跑就是了,慶元知府無憑無據也拿他們沒辦法。
許新正聽得也不由稱讚一句“妙啊!”
都他娘的是人才呀!
全都想著渾水摸魚呢?
原本他還鬱悶被慶元知府趕出來沒能拿到名額混進去替法真禪師看管昂山人呢,現在好了,這幾個商人也想插一手,如此便將這慶元府攪得更亂了!
想到這兒,許新正心中逐漸又有了新的補充計劃,勝算又多了幾分。
……
……
另一邊,慶元知府與其他仕紳和法真禪師商議完抓賊計劃,卻不急著散場,而是轉去府衙後宅繼續議事。
等家裏老管事從外麵把門關好,慶元知府便先開口道:“諸位,法真禪師那邊總算是答應出手抓賊了,可咱們卻還不能高枕無憂!”
“府尊大人此話何意?”有個鄉紳困惑道。
慶元知府便與他們說道:“在座都是慶元府有頭有臉的人物,彼此知根知底,可那些外地商人卻不好說!”
眾仕紳聞言,或點頭,或左右交談。
慶元知府接著與他們說道:“方才我請他們出去時,諸位可有留意到他們的眼神?”
李員外頷首道:“這些卑鄙的外鄉人,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李公看出來了?”慶元知府笑道。
李員外便接著與眾人說道:“這次抓捕盜賊,咱們各家都要騰出高手去替法真禪師看守昂山人,一旦抓捕的時候出了什麽亂子,很有可能被盜賊與法真禪師甩在身後,到時候難免有人見縫插針、冒名頂替!等最後法真禪師抓住盜賊,咱們的人很可能會落後一步找到法真禪師,被人捷足先登把盜賊要走!”
“嘶~李公的意思是說這幫外鄉人會趁亂接走盜賊?”
“哎呀,若是讓他們把盜賊劫走了,那銀子豈不是追不回來了?”
“豈有此理!這群卑鄙的外鄉人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如此咱可要與法真禪師好好交代一番了,讓他務必要將盜賊帶回來,當麵交給咱們才行呀!”
聽見眾人的議論,慶元知府卻搖頭道:“沒用的,哪怕咱們再怎麽交代法真禪師,在法真禪師眼裏還是昂山人比較重要!若是到時候那些商人詐法真禪師說昂山人出了意外往城外逃了,你說法真禪師還有可能牢記咱們的叮囑把盜賊帶回來再考慮旁的嗎?法真禪師到時候肯定會把盜賊就近移交,然後去找昂山人的!他寧可被騙也絕不敢冒險!”
“這……這可如何是好呀?”
“府尊大人,不如先下手為強,把那些外鄉人先拿下吧!”
“哎~無緣無故怎麽能亂抓人?傳出去豈不是被人說咱們想貪他們的銀子?”
“那你說該怎麽辦?總不能讓他們把咱的銀子給卷跑了吧?爾等莫不是覺得他們抓了盜賊之後隻想著拿回自己的銀子吧?”
慶元知府壓壓手,止住了眾人的爭吵,接著說道:“諸位,本府倒有一計!”
“哦?”
“府尊大人請說。”眾人好奇地看過來。
慶元知府便接著說道:“昂山人那邊咱不需要派出太多高手去,隻需要做個麵子,等法真禪師走了,就可以撤了,隨便換幾個普通家丁看著想來也不會出岔子。咱手頭六品七品八品的護院高手還是得騰出來抓捕盜賊才是,不可讓他們捷足先登了!”
眾人聞言頓時嘩然,議論道:
“嘶~府尊大人是說……陽奉陰違,偷梁換柱?”
“不行不行,這若是讓法真禪師知道了,他豈能放過咱們?”
“嗬嗬,這有什麽?那昂山人留在慶元府也有十幾年了,你看可有出過什麽事嗎?哎呀,不過就是一晚上而已,咱多留幾個家丁看著也差不多!甚至法真大師動作快一點,都不用一個時辰!這點時間能出什麽事兒?”
“嗯,此言有理!屆時咱們就說擔心盜賊還有同夥,故而才騰出人手去幫襯一把。隻要昂山人不出事,法真禪師也不會過於怪罪咱們的,了不得事後備點禮品登門謝罪就是了!”
“對對對,法真禪師乃是得道高僧,豈會因為這等小事怪罪我等?放心吧,不會出什麽問題的。相比之下,還是確保盜賊能夠落到咱們手裏,追回被盜銀子要緊!”
“老夫也認同府尊大人的提議!”
少數幾個膽小的仕紳對視一眼,終於還是拗不過眾人,點頭讚同了。
昂山人什麽的與他們畢竟沒太大關係,但那被盜的銀子卻是他們自己的呀!
若是他們不答應,恐怕就要被排擠出去了,等將來追回銀子,肯定也沒他們的份!
慶元知府見眾人達成共識,喜笑顏開:“有諸位這話本府便放心了,到時候定不會被那些外鄉人趁機頂替搶走盜賊!等抓到盜賊,追回銀子,諸位的錢財本府必將如數奉還,甚至再添一些利息也未嚐不可呀!”
“哈哈哈,府尊大人高見!”
眾人聞言也紛紛會意,心照不宣地笑了。
是那些卑鄙的外鄉人覬覦他們的銀子在先,那就別怪他們不講道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