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無毒不丈夫
“怎麽?你以為你不說本宮就猜不到嗎?這忘憂草陰邪無比,欽天監鑽研十餘年都找不到解毒之法,你錦囊裏那團白毛既然能祛毒,來曆肯定不凡。而你一個小嘍囉,身邊唯一有這等本事的也就一個苗國師吧?”薛閔兮冷笑道。
許新正不接這話茬,熟練地轉移話題道:“既然公主提到了忘憂草與行屍,可知道這次宮裏屍潮爆發是何人所為呀?”
“這還用說?必定是那妖後葉氏!”
許新正搖搖頭:“此事魏公公已經查明,並非是葉皇後所為,葉皇後隻是被人利用了而已,以至於屍潮爆發時她自己都慌亂不已,根本就不知道此事!”
“不是她幹的?”
“當然不是,除了宮裏的屍潮之外,在西北鐵騎剛抵達京師的時候,南郊的災民安置處也爆發了屍潮。有人在賑災的粥裏放了行屍的血肉,故意引發災民屍變!殿下,這宮裏有宮城皇城兩大城牆阻擋,隻要防衛得當哪怕屍潮爆發也能控製住。可在南郊,那裏有數十萬的災民,屍潮一旦爆發根本控製不住!那天若不是西北鐵騎及時趕到,踏平了屍潮,現在莫說順天府了,恐怕整個江北都已經屍潮泛濫!”許新正提醒道。
他這話雖然有樹立共同敵人轉移矛盾的嫌疑,但其實說得也沒錯,最近這兩次屍潮爆發都是有預謀的。如果說宮裏的屍潮隻是為了將大淮核心人物一網打盡,顛覆大淮政權,那麽城外南郊的屍潮很顯然就是衝著滅亡九州大地而來的!
魏公公等人推測是魔教所為,但許新正是保持懷疑態度的。
魔教想要的隻是顛覆大淮,是改朝換代,而不是掀桌子毀了這天下,他們沒理由在城外製造屍潮。
“殿下,現在無論是為了灰袍長老,還是為了天下百姓,於公於私還是和談為好,止戈為善!”許新正再次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薛閔兮終於收了劍,坐回去,怒飲一杯茶消消火氣。
許新正笑著上前去給她倒茶,安撫道:“殿下息怒,方才是我得意忘形,無禮了。”
“哼!”薛閔兮冷哼一聲,不接話。
許新正又解釋道:“殿下,我若不說明白,你定是在心裏埋怨我擅作主張。可其實昨晚輔國公他們可不想和談的,他們要將那灰袍長老殺了祭天,將腦袋掛在城門外故意激怒你擾亂你的思緒,好趁機帶著太子南下登基!我當時一看,這還得了?趕緊喊一句刀下留人,被迫自爆身份,冒著被輔國公一並斬殺的風險與他們斡旋,這才保住了灰袍長老的性命呀!”
“哦?”薛閔兮將信將疑地看著他。
許新正一臉委屈:“殿下,您是不知道當時有多凶險!那輔國公的巴掌有我臉那麽大,差點就一掌將我給拍死了!您說我背叛了您,他們還覺得我是叛徒投奔了您呢!您瞧我這多委屈,為了保那灰袍長老的性命,為了保這大淮江山社稷,把自己整得裏外不是人!好在最後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輔之以三萬西北鐵騎相恐嚇,總算說服他們暫時放棄南下割據的想法,留下灰袍長老的性命與公主殿下求和!”
“真的?”薛閔兮斜眼狐疑地盯著他的眼睛。
“比真金還真!”許新正目光毫不躲閃,迎著上來與她對視,眼神無比真誠。
沒有技巧,全是感情!
最後薛閔兮都受不了他那眼神,臉頰微燙地偏過頭去:“好吧,本宮便信你一回,不與你計較了。”
“殿下,我許新正出身卑微,受些委屈算不得什麽。當務之急,還是請殿下與魏公公、輔國公、文首輔好好談談,化幹戈為玉帛,盡早揪出製造屍潮的幕後黑手,以免再生禍端呀!”許新正誠懇地再次勸說道。
他是真的有點怕了,如果南北內戰再遇上全麵屍潮爆發,這還有活路嗎?
薛閔兮拍案道:“嗬,他們頑冥不化,鐵了心要扶幼主登基!本宮帶兵千裏迢迢進京,又在宮中受盡陷害,死了那麽多將士,此時豈能退讓?便是本宮答應,本宮那三萬鐵騎也不答應!”
“殿下您放心!昨晚我已經叫他們曉得今時不同往日,那皇位是絕無可能讓出去的!”許新正笑著附和道,一副奸佞的嘴臉。
這廝前麵還說自己的中立方呢,現在言語間就差明著告訴薛閔兮:咱家的心是偏向你的!
“哦?”薛閔兮還挺吃他這一套,態度也比之前好多了,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許新正便繼續說道:“殿下,他們現在的底線已經被我拉下來了,不再強求讓太子繼位,隻是希望保住他們的身家性命還有官職地位!隻要殿下答應這點,他們便帶葉皇後與太子回宮,支持殿下登基!”
“妖後葉氏與太子還想回宮?”薛閔兮敏銳地察覺到了他這話裏的隱藏條件。
這裏的“他們”顯然不止是魏謙、輔國公和文向高,也包括葉皇後和皇太子。
他們不止要恢複魏謙三人的官職地位,就連葉皇後與皇太子的身份也要恢複!
“公主覺得不妥?”許新正不急著勸說,先誘導她,讓她情緒釋放一下。
“當然不妥!其他人隻要願意投降,本宮可以既往不咎!但葉氏母子,殘害父皇,又設計讓本宮手刃生父,此仇不共戴天!本宮必殺之!”薛閔兮怒然攥拳。
許新正一臉感同身受地點點頭,罵道:“那妖後當真不是東西,竟然在宮裏胡作非為,連帶我鎮魂司二百餘位弟兄葬身屍海!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若非她是皇後,我定要將她碎屍萬段!”
薛閔兮略微驚異地看著他,沒想到他敢當麵說這種話。
依照禮製,葉皇後即便逃亡也是皇後娘娘,身份尊貴,是主子。哪怕要罵要罰也理應主子來罵來罰。
而許新正隻是一個鎮魂司小嘍囉,是奴才。奴才私下咒罵主子,是要被打死的!這種話連魏謙都不敢說,可見這廝骨子裏根本不懂何為君臣尊卑!
這廝是真不把自己當奴才呀?
薛閔兮神色古怪地看著他,許新正被她盯得有些心裏發慌,想半天也沒反應過來自己是哪裏說錯話了。
好在薛閔兮也不與他計較,畢竟葉皇後並非正統貴族,一個商賈之女罷了,薛閔兮骨子裏也沒把她當成是皇室成員看待。所以,許新正可以罵,罵得好!
見薛閔兮臉上終於露出一些喜色,許新正才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但是,公主殿下難道不覺得一刀殺了她太便宜她了嗎?”
“哦?”
“公主你想呀,她在宮裏惹出這麽大的禍端,千刀萬剮都不為過!這報仇也得講究對等報複不是嗎?既然輔國公請求殿下饒過他們母子一命,不如就賣他個順水人情,準許葉皇後與太子回宮。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為避免葉皇後再惹出什麽禍端,理應將其禁足宮中!而太子年幼,依照祖製也該送去文華殿讀書,減少與生母接觸。”
“你是說將葉氏軟禁起來,讓他們母子分隔?這也算是懲罰?”薛閔兮明顯不滿意。
許新正又繼續暗示道:“殿下要報仇何必急於這一時呢?等葉皇後禁足後宮,等殿下登基稱帝,不是隨便拿捏?而且她不是喜歡折騰行屍嗎?那便讓她也嚐點忘憂草吧,興許太子長大成人後,也要手刃生母呢?”
“嘶~好你個許新正,看你長得眉清目秀的,心腸竟然如此歹毒!”薛閔兮罵道,臉上卻神采飛揚。
“無毒不丈夫嘛。”許新正無奈一笑。
魏謙等人執意要保皇太子,輔國公甚至要連葉皇後一起保住,而薛閔兮對他們母子恨之入骨,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如果不換個說法哄住薛閔兮,她寧可揮師南下再打一仗。
而且葉皇後既然喜歡看人間慘劇,將來輪到她也經曆一回母子相殺,也算是因果報應了。
許新正,並無心理負擔。他現在心裏隻想著趕緊解決這場內鬥,把哥哥們從詔獄裏撈出來。
薛閔兮雖然嘴上罵著他狠毒,但最後還是笑盈盈地采納了他的建議,讓他回去與魏謙等人敲定和談的細節,此事基本算是塵埃落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