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你滾,離我遠點
湘湘可不知道何暮心裏是這種幸福溢滿快到流淚的滋味,她哪兒知道何暮的家鄉有多麽窮困,他在這個城市是多辛苦,多少次暗自神傷,渴望有一雙手支持和撫慰,她隻是喜歡這樣做,覺得為了這樣一個男生值得。這就是湘湘,喜歡一個人就好得毫無保留,討厭一個人就毫不掩飾。
何暮的身上不僅僅是有寬厚質樸的品質,有時候也很幽默,譬如他也會說一些商場裏的笑話,逗得湘湘開心大笑,笑得沒肝沒肺。
他們倆走路一直是一前一後,不遠不近,保持著半米的距離。湘湘能夠感覺到何暮的羞怯。他在急診室包紮的時候都不敢正眼看她,她隱隱覺得這個少年對她有一種暗暗的歡喜,也有一種隱隱的畏懼。
“不請我去你家裏坐一坐嗎?”她眸子閃亮,睫毛濃密,精致的娃娃臉,周身上下在街燈的照耀中閃爍著魅人的光,就是一個光輝四射的小仙女。何暮怎麽敢把這樣一個顯然是在優渥環境裏長大的大公主帶到自己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裏去?
“我家沒坐的地方……髒,也亂。”
“沒關係,恩人救我一命,不管多髒多亂我都不介意。”
但陶湘湘的熱情還是到這裏就被攔下了。
明明是到了何慕的出租屋門口,他死活不肯讓她進去,紅著臉擋在了門口。
“唉,怎麽辦啊,我真的喜歡上他了。”陶湘湘睡前還是滿腹惆悵,就這樣喃喃著進了夢鄉。
怎麽辦?我也不知道怎麽辦。喜歡上一個不對的人真是讓人愁腸百結,就好比我。
但何慕雖然經濟單薄,不是人見人愛的高富帥,但人品正,看上去又很穩沉,我多半是無需擔心。至於我那位就太難說了,簡直是萬裏挑一神出鬼沒的奇葩好男人。
一恨台上卿卿,不是你我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是在恍惚中度過。
好在舞台上的主角終究不是我,排練的時候大腦走空也能糊弄過去。
吃飯的時候,閑聊的時候,總是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那張臉,好想問問他,臉上的傷不要緊吧,胃疼好些了嗎?但想來想去,那些痛不欲生的往事片段又紛紛湧了上來,最後輕輕給自己一個字“賤”。
愛情是毒藥,讓我越發自我的厭煩。
陶湘湘還是發現了我重蹈覆轍兵荒馬亂的蛛絲馬跡,首先是廚房裏麵的兩雙碗筷因為我心力交瘁沒有來得及收拾,她一口咬定,“笨小鴨你帶人回家了,而且是男人。”
我翻了個白眼懶得辯駁。
“還有,你買一堆胃藥幹嘛?你什麽時候有胃病了?還是中成藥。”
她像個神偵探柯南附體。
“給我爸買的,你有意見?”
“得了吧,你老爸有醫保,買藥根本不用你操心。”
這貨精明得像悟空,什麽都瞞不過她,真是讓人頭疼。
“給沈雲霄買的,你滿意了吧?!八婆,天天操不完的心。”我忍不住歎氣。
“好啊你,果然果然,我就知道你不把時間和金錢在他身上賠幹淨了不會死心。”
“對,從來沒有死心過。”我招架不住她的狂轟濫炸,“那又怎麽樣,我不會再跟他交往就是了。”
這時,黃征的電話不約而至。
“李老師,不知道這兩天您是否有時間,我們老大看了成果說有些地方的動作還是要調整一下,所以能不能麻煩您.……”
“沒問題。”我一口答應。
但隨著新劇目公演日期的臨近,團裏的排練漸漸緊張。
我和黃征約在了下午四點,排練結束就急忙忙趕過去。
幾天不見,黃征好像瘦了一圈兒。他聲稱自己在減肥,每天堅持一萬步。
“老師,其實我覺得出來的片子已經很好了。可我們老大的眼睛太毒,非說氣勢動作都不夠。”
“你們老大到底是誰?”
“哦,我們的老大太多了,我說的是上麵的那個,最頂樓的那個。”黃征做出了解釋。
最頂樓的那個,我也不曉得到底是哪個,是沈雲霄還是黨羽。
我內心隻希望把這差事早早做完,於是耐著性子按照黃征提出的改正意見一樣樣來做。
然而就在進行孫尚香的動作補拍時,沒等我轉一個身,雙手就被穩穩托住,“孫尚香是習武的,你手腳太軟。”
聽聲音我就知道是誰,又是見鬼的節奏。
“我已經很努力了,你行你來。”
我沒什麽好氣的頂了他一句,但那家夥靠自己這樣近,讓我緊張到全身繃緊。
我也沒想到我現在對他的身體這樣抗拒,他觸碰我一下我都會有一種“我不幹淨了”的病態感,或許是我的精神潔癖已經讓我對眼前的這個愛情叛徒產生了生理不適。
想要推開他,他卻巋然不動,反而把住我的手腕,扶了一下我的腰部,“這裏不該這樣用力,手的姿勢也不對。”
我臉上一紅,有些窘迫。
他身上有淡淡的青草的氣息,不住的往鼻子裏鑽,很是醉人。
還是貪戀他身上的氣息,大腦一片空白。
我的注意力已經很難集中在他強調的招式上了。
“其實公司有長期合作的動捕演員,他們熟練又專業,現在我也不知道黨羽為什麽堅持要你來。”他微微蹙眉,話外有音。
眼看我兩眼發空,恍然不知所措,他輕輕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振作,“你現在就是孫尚香,這款三國遊戲的靈魂人物,你要給玩家看到她身上的霸氣和英武之氣,動作千萬不要太柔。”
我並非什麽厲害角色,但好歹也在舞台上舞了好多年,還要聽他指手畫腳?
忍氣吞聲正要再來一次,忽然眼前一黑。
黑暗中隻聽見黃征悶悶的喊了一聲,“怎麽又停電了?最近科技園的供電也太不穩定了。說停就停——”
我倒出一口冷氣,肯定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這個地方,我一分鍾也待不下去。
趁機甩開他的手,我摘下頭盔扯開了動捕服往外走,在黑暗中咬牙切齒吐出幾個字,“你滾,離我遠點。”
他卻不生氣,還恬不知恥的低聲反問,“那些藥是給我的吧?”
“喂豬的。”罵一句覺得不解氣,心裏的怨氣又要翻江倒海了,“你可真夠自戀的,誰給你的豬臉問這些——”
還沒說完,就聽見有人在黑暗中得意的笑,“口是心非。李小婭你是不是始終學不會好好對我說話?”
你配嗎?我恨不能戳那人的眉心,好在一片黑暗,不用看那家夥得罪的嘴臉,否則真是要氣瘋。
正鬱悶,卻不妨唇間一熱,好像被滾燙的火山岩侵襲了,那貨竟然.……
我簡直要窒息了,他將我一把拽了回去死死抵在了牆角,一股暗中灼燒的狂熱的氣息迎麵而來,幾乎將我吞沒。
“姓沈的,我警告你不要趁人之危。我們已經分手了。你再這樣,我要喊人了!”
黑暗中,我都聽得到外麵男生女生的歡囂,有的程序員還在昏暗中開起了手機音樂蹦迪。
他不說話,將一張臉緊緊貼在我的麵頰,急促的壓抑的呼吸讓我心跳加快,“你看他們多開心,你試試喊一聲,看看現在還有誰顧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