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他有刀
那女生長的普通，身著黑色外套，頭發短短紮個馬尾，一股江湖太妹的氣質。
湘湘這一喊，她臉上的心虛藏不住，嘟囔著掩飾道：“我不小心碰到又不是有意的，你自己的包到處亂放怪誰啊。”
湘湘頓時覺得好氣又好笑，女孩兒行跡鬼祟，說話也強詞奪理。
“哎呀，包不是人，它不會跑來跑去，乖乖躺在那兒招誰惹誰了？哪兒不能坐，你偏坐我的包包旁邊，還在這兒振振有詞？”
“哎呀，你說話怎麽這麽刻薄？”
兩個人都嘴巴上亮刀子，你來我往。
服務生看兩個人起了爭執，連忙過來勸和。
湘湘沒好氣的訓斥著：“你的手放哪兒了大家都瞧見了，裝什麽裝？”
黑衣女孩兒倒打一耙：“你凶什麽？東西又沒少，神經病一樣。”
湘湘見對方開始撒潑耍賴，很是懊惱。她裙子也不想試了，一手攬起粉色外套，一手抓起香奈兒包包走出專賣店，徑自走向電梯。
就在她在電梯上剛站穩的一刹那，身後的黑衣女孩兒竟然不依不饒追上來，狠狠罵了一句髒話，大概意思就是看你這麽漂亮，哪兒有錢買這麽貴的包，不是小三兒就是二奶。
這可把湘湘氣壞了。她後媽的名牌包可以裝一個櫃子，她手上卻隻有這一個可憐的香奈兒包，而且還是她太喜歡這個款，念念不忘的從二手市場上討價還價淘來的。
她氣得熱火攻心，忍不住回頭戳著她鼻子和她理論，卻覺得身邊一陣風過去，手上一空。
一個戴著黑帽身著黑夾克的男子從後麵上來，與她擦肩而過，匆匆奔下電梯。
湘湘馬上意識到不對頭，男子搶走了自己的包。
黑衣男子迅速奔向直梯拐角，躋身於周末購物的人群之中。
湘湘也急忙忙跑下電梯，緊追不舍。但她腳上那雙粉色新皮鞋真是幫了她大大的倒忙，就像是一對張著嘴巴的大鯊魚狠狠咬著她腳掌，痛得她叫苦不迭。
她跑得磕磕絆絆，好不容易才看到那黑衣男人一個背影，便大喊著：“抓小偷啊，來保安啊。”
雖然周末商場人多，但看到這一幕的人們多數都是一臉茫然。小偷看上去窮凶極惡，帶著殺氣，有幾個年輕人隻是愣了一愣，還是做了看客。
湘湘苦於保安的身影遲遲沒有出現，心急如焚。被搶走的包裏有她一堆證件銀行卡，還有她新買的手機。
“把包還給我。”湘湘急紅了眼，向小偷衝過去。
小偷被堵在了直梯門口，電梯門遲遲沒有打開。他看著湘湘跑過來，從袖子底下掏出了一件什麽東西。
眼睛裏隻有香奈兒包的湘湘完全沒注意到對方這細微的小動作，就在她要衝到小偷麵前奪回包的同時，一個年輕男子的身影從斜刺裏衝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小偷。
小偷怎麽肯輕易就範，垂死掙紮。兩個人對抗廝打了好一陣子，那男子終於將小偷的雙手反剪在後，按在了地上。
小偷滿嘴濃重的方言，咒罵著男子：“要你多管閑事，等我出來捅死你。”
這方言讓湘湘想到剛才和自己吵架的女孩兒，她那普通話也是夾雜著一點地方的味道，原來他們是早就串通好搭台唱戲，趁機出手。
兩個保安氣喘籲籲跑過來，把小偷控製住。湘湘這才定睛看了一眼出手相助的男生，竟然是筆記本專櫃的那個憨憨的家夥。
她愣神間，地上響起冷冷脆響，一把匕首從小偷手上滾落在地，還沾著血。原來小偷袖子底下藏了把尖刀，想捅了湘湘就跑。
“你瘋了，沒看見他帶的刀嗎？”男生蹙著眉頭，不斷倒吸著冷氣。
湘湘愣住了，她這才發現一抹鮮紅從男生的手臂上緩緩滲出，漸漸染紅整個臂彎。眼看著血一滴滴落在地上，止不住的樣子，湘湘這下子真的是嚇傻了，抱著男生的胳膊嘴巴一裂，嚎啕大哭。
“救命啊——”湘湘邊求救邊急著到處翻找止血的東西。
湘湘給男生止血救急用的是衛生巾，超長夜用型。
兩個人趕到最近的醫院急診。急診大夫邊給男生包紮，邊誇湘湘機智，“這衛生巾的牌子不錯，雲南白藥牌兒，止血還消毒，兩全其美。”
湘湘那叫一個尷尬。事實上她每次來月信都不做記錄，稀裏糊塗，還有一次把裙子弄汙在眾目睽睽之下丟人丟大發了。這牌子是我特意幫她選好的牌子塞在包裏備著以防她不時之需的。
“他流這麽多血不要緊吧？”陶湘湘從小到大沒哭過幾次，這一次真是把她給嚇慘了，她從來沒見過那麽多血。
“兩處傷，這一處很凶險，差點兒刺進血管，小夥子很勇敢啊。”大夫說得漫不經心，聽得湘湘心驚肉跳。大夫還告訴湘湘，如果不是男生無意識得將緊窄的袖子擼到上臂，無形中起了一點點止血帶的作用，男生現在很有可能會因為流血過多而暈厥。
湘湘看了看男生，果然他麵色蒼白，血滴點點濺汙了胸前的襯衫和袖口。但奇怪的是，自始至終他都很平靜，話都沒有多說兩句。
“血流的有點多，你回去以後要好好照顧他。”大夫將傷口剛剛處理完畢，外麵候著的人就迫不及待地擁擠進來。
前麵湧進來的是兩個年輕男人，後麵跟著的那位肩上插著把刀。那貨一手扶著肩頭露出一截的刀把，一邊歪著腦袋若無其事的打電話。這架勢顯然是見識過腥風血雨大世麵，有幾分江湖老大的派頭。
湘湘看得心驚肉跳，知道這些貨色最沒教養，撤得慢了他們搞不好要為難醫生，趕緊扶著自己的救命英雄出去。
男生卻有些不好意思的躲過她那隻送溫暖的手，“沒事兒，我自己能走。”
大夫卻一再叮嚀道：“這幾天讓你女朋友照顧一下吧，多吃點補血營養品。”
男生臉漲得通紅，“她不是我女朋友。”
湘湘暗自歎氣，這人廢話可真多，誰關心誰是你女朋友。這一本正經臉可以上外交場合了。
湘湘堅持要將男生送回家，他看上去實在是太虛弱了，本來就是一張營養不良的臉，加上走路腳步輕飄，她著實擔心這人會不會一推就倒。
男生卻躊躇著：“天快黑了，你一個女孩兒這麽晚在外麵不安全，我又不能送你回家。”他滿臉疲憊，說話都黯沉無力。
雪落無聲，天空濃得像化不開的墨。
繁華的都市此刻添上一點點瑩白的光亮，陶湘湘接著那一片片飄落手心的雪花，不聲不響的跟在他身後。
“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
“何暮。”
“哪個字？”
“日落西山的暮。”男生看著在天空盡頭消失的最後一抹日光，語氣有點兒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