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被趕出歌舞團
雖然隻不過是差了區區兩厘米。但這兩厘米似乎就已經決定了我以後的命運。
雖說新人演員進入劇團之後大部分要經過一段過渡期，做一段時間的群舞，但這幾年的舞蹈經曆下來，我已經從一個懵懂的醜小鴨變得雄心勃勃，從身體到靈魂都在不知不覺間成長，蛻變，顛覆。
當然我的問題好像還不僅僅是這兩厘米的問題，在我走進團長辦公室的時候，老團長王金輝看了我一眼，漫不經心道，“這丫頭的眼神怎麽這麽哀愁呢？活像從古畫裏麵走出來的林黛玉。”
舞蹈總監張瑞瑩恰巧也在辦公室裏麵陪老團長閑聊，她微微一笑，“團長，難道你沒有聽過一句話嗎？靜若處子，動若脫兔。這孩子悟性強，充滿靈性和感受力，舞蹈功底紮實，技巧豐富，最大的優點就是舞蹈時的情緒飽滿，爆發力強。我以前在舞蹈學院看過她的《劍舞》，剛柔相濟，舞驚四座。你多觀察觀察她的表現，我保證你一定會打破現在的這種印象。”
王金輝笑嗬嗬道，“劍舞不是你的得意門生畫子韻最擅長的嗎？”
“她們兩個都是獨一無二的，也談不上誰最擅長，我覺得是各有千秋吧。”張瑞瑩笑眯眯的說。
“你這個評價做的倒挺公正，不偏不倚。身為子韻的入門老師，你還真不偏心。”
“偏心，我何必呢？這些孩子將來都是我們歌舞團的頂梁柱，決不能埋沒。”
兩位歌舞團的前輩聊得開心，我這種新來的小角色隻有洗耳恭聽的份兒。
隻是子韻……這名字我怎麽好像聽說過。
雖然在歌舞團隻是一個新來的醬油角色，但我一天都不敢懈怠。
老師有句老話兒口頭禪，你一天不練功，自己知道，兩天不練功，同行知道，三天不練功，觀眾就會知道。
我在假期僅僅是吃喝玩樂躺平了那麽幾天，身上的肉就報複性反彈，呼呼的增長，胖了三四斤。進了歌舞團收到團裏統一定製的歌舞團版練功服時，屁股繃著，肚子勒得要斷氣，整個人都無法舒展。
陶湘湘畢業之後雖然也和我一起報考了歌舞團，卻因為她那心不在焉的表現惹怒了張瑞瑩總監。
其實她也沒什麽大錯，不過是大嘴巴了幾句，嚷著她來歌舞團不過是想站在舞台的聚光燈下，好讓更多的優秀的男生看得到她。
那天，我、湘湘和幾個新入歌舞團的女孩兒在茶水間休息時閑聊了幾句。
湘湘噘著嘴巴說她來歌舞團不是為了當什麽首席。
“女孩兒終究是要嫁人的。我老娘說了，跳的好不如嫁得好。上了舞台，我找到真命天子的幾率就大大增加了，用不著自己打著燈籠苦苦尋找。唉，希望我和將來那個他都是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光闌珊處。如果有一天他能在舞台下麵跟我求婚就更好啦！”
其中一個女孩兒不解的問，“湘湘，你曆經艱辛擠到歌舞團就是為了能釣個金龜婿？”
湘湘並不否認，“舞蹈隻是青春飯。我們在舞台上再輝煌，最終總是要結婚嫁人生小孩兒。在我看來，找個好男人比當個舞蹈家更現實。舞蹈家都是百裏挑一鳳毛麟角，結婚則是我們每個人都要完成的人生命題。我可從來沒有把舞蹈當作什麽崇高偉大的事業，為了它埋沒我大好的青春年華。”
“那你的青春年華用來幹什麽？”那女孩兒繼續追問。
“享受愛情，享受人生啊。”陶湘湘脫口而出。
她沒想到這樣自說自話，卻被剛走進來的張瑞瑩總監聽了個一清二楚。
張總監頓時勃然大怒，因為湘湘當初是她麵試進來的，那時候湘湘是另一套慷慨激昂的說辭，什麽要做一個靈魂舞者，寧願不結婚，要把自己的一生奉獻給舞蹈。她都被她給感動的心潮澎湃，以為挖到了一個好苗子。
一想到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給愚弄了，她簡直怒不可遏，馬上橫眉怒目把湘湘痛斥一頓。
“我可以接受一個沒有雄心壯誌的人，但不能接受一個表裏不一誠信有問題的人。你馬上回家另謀高就吧。否則你站在這裏，對那些擠破了腦袋還進不了我們歌舞團的人不公平。”
可憐的湘湘呆若木雞，被迫離開了歌舞團。
但陶湘湘就是陶湘湘，一不愁吃二不愁穿，在省城坐吃山空也不在乎。
我們畢業之後搬離了學校，沒有進歌舞團之前在學校附近租了個二室一廳的小房子。房租一人一半，押一付三。
在外麵漂泊的平民子弟都知道，一旦要月月交房租，基本上都很難攢下錢，不精打細算，柴米油鹽都是問題。但她壓根不在乎，因為這正好給了她大把時間玩遊戲，還玩得不亦樂乎。
每次拖著疲憊的身體看見這家夥在電腦前一邊吃薯片一邊熬夜奮戰，我就不由得火冒三丈。
我上去把她的薯片抽走，統統扔進垃圾桶。
“陶湘湘！你再這樣吃下去就是全國最胖的舞蹈演員了！”
但這家夥頭也不抬，應都懶得應一下，鍵盤被她敲得劈裏啪啦作響。
我隻好繼續威脅，“你真是越來越任性了，你別以為你遠在省城阿姨管不著你就可以放飛自我。我告訴你，你必須想辦法重新回歌舞團，否則這件事情我絕對不會替你瞞著。”
“那我有什麽辦法？誰讓我倒黴碰見那麽個老古板。我不過是隨口說說，她就上綱上線。我才不要回去，看見她那副臭臉我就煩。”
“張總監是很嚴厲，我看見她都怕。可她對我們嚴厲也是恨鐵不成鋼，為了我們好。你不自立自強，就等著天下掉下個好男人無條件愛上你？那和中獎的幾率差不多。”
“等等，你別讓她給洗腦了。我跳舞和談戀愛有什麽衝突？在我的人生裏麵，愛情就是最重要的，難道你不是嗎？我說那些有什麽不對？她倒是真的靈魂舞者啊，真是把人生都獻給舞台了，生生的把自己熬成滅絕師太。我看她就是一個活生生的悲劇，她還過來給我上課！你說氣人不氣人。我才不要回去。”
陶湘湘抵死頑抗，堅決不肯定向張總監認錯低頭。
我隻有無奈歎氣的份兒，“你別用遊戲麻痹自己，我保證你再這樣墮落下去一個月，體重會增長十公斤，到時候看你怎麽減回去。”
陶湘湘其實骨子裏最怕的就是增重。她悻悻道，“玩遊戲沒什麽不好啊。否則我一肚子邪火沒地兒發泄，就要去街上裸奔了。好啦好啦，你別替我操心了，我過幾天就去負荊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