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沒有薔薇花點綴的夏天是不完整的
雲朵朵正在斜後方靜靜的緊緊的盯著我，眼神有點掩飾不住的猙獰。她可能沒想到我會忽然回頭看她，心慌的眼簾一垂，目光遊移到別的角落，心虛的躲過了我。
天上的白雲依舊是輕輕的飄著，在我們的頭頂投下輕盈的影子，仿佛看不到我們的小心思。
我的心暗暗沉了一沉，我希望事情不是我想象的那樣。
但真相到底是不是我想的那樣呢？這個謎團一直在我腦子裏打轉，攪得我心亂如麻，無法認真聽講，稀裏糊塗混過了兩節課。
挨到中午午餐時間，我悶悶不樂的出了學校，特意去校外的小餐館。
學校外麵的餐館足有三條街，我挑了一個最僻靜角落的小餐館坐下。雖然並沒有什麽胃口，但還是點了個單人份五香肉卷，一個小碗海鮮麵，像一隻落單的貓咪默默舔毛養傷。
這時，三個女生湧了進來。
這個餐館雖然地角不好，但酒香不怕巷子深，依舊是人滿為患。她們三個瞅了半天，看中了我麵前的那張桌子，正好三個空位。
帶頭的是一個胖胖的女生，戴著一副黑邊兒塑框眼鏡，留著齊耳短發，她先是興衝衝衝過來，大聲對我說，“同學，這裏有人嗎？”
我無力的搖了搖頭。
“那就太好了！來，我們坐這兒！”她們三個不要太歡樂，就像是第二天就要開始漫長自由的假期一樣。
我意興闌珊，隨手挑起兩根麵條，機械性的吞咽。
胖女生一屁股坐在了我旁邊，我們是坐在一條長板凳上。
她剛一坐下就好像有了新發現，猛地一拍桌子興奮地嚷起來，“你就是李小婭吧！？”
我被嚇了一跳，手上的筷子差點兒震脫。
高中部的女生怎麽會認識我？
胖女生趴在桌子上認真的端詳我，像端詳寵物店裏關在籠子裏麵的小貓咪一樣津津有味，接著搖頭晃腦的說，“沒錯，就是你，李小婭。”
一瞬間，我差點兒以為自己又被果凍妹之類的小群體惡勢力盯上了，頓時僵坐在凳子上不敢說話。
胖女生湊近我，貼近我的耳畔悄咪咪的說，“我見過你的照片。”
她眉飛色舞，笑起來甜死人，嘴角現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所有人的照片裏麵數你最好看！隻是.……你的臉怎麽變成這樣了？”
我臉一紅，眾目睽睽之下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
“你是.……我不認識你。”我當時的臉色肯定很難看。
“今天我們就認識啦。我叫薑晚漁，晚上的晚，漁火的漁。”
“漁……漁姐。”我好怕她是果凍妹那樣笑裏藏刀的大姐大，小心翼翼的在後麵加了一個“姐”字。
“哎呀，幹嘛這麽客氣？你叫我小魚就行。”
“小魚姐。”
“好吧，我們就算正式認識了。”薑晚漁她性子開朗活潑，快言快語，聊得都是她們高中部的趣事。
“我們班的那位大帥哥好像很高冷。昨天晚自習我看見他的桌子上擺了個可愛極了的比卡丘玩偶，就坐在他的位置上玩了會兒。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的，就站在我身後一動不動。我猛一轉頭看見他，真是要嚇死了。”
“是嚇死了還是迷死了？你要說真話，別整天言不由衷。”一個長馬尾學姐皺了皺眉，“薑晚漁，你動不動就把你這二百斤的體重放在人家的位置上，是我也不會開心的好嗎？”
“我哪裏有二百斤，最多一百四好不好？”薑晚漁撅起了嘴巴。
我笑而不語，其實我覺得她很好看，瘦下來絕對是美女一枚，隻是肥胖和黑框眼鏡蒙蔽了大家的視線。
“可你身高隻有一米五六，一百四的體重你不覺得很過分嗎？”另一個穿著英倫學院風襯衫的學姐趁機補刀。
“你們歧視胖子。”薑晚漁幾乎要拍案而起了。
“得了吧！”眾人給了她一個大白眼，“就是因為對你的毒打太少，你才這麽膨脹。”
長馬尾學姐還重點補充了一句，“我給你買的那件真絲黑白色小禮服現在還給你保存在衣櫃子裏，你什麽時候能減到一百一我就送給你，到時候我雙手奉上親自給你穿上。”
薑晚漁瞬間沒了食欲，氣呼呼道，“幹嘛總是在吃飯時間刺激我呀！天生我胖必有用！別以為你們這麽說會影響我幹掉兩大碗海鮮麵！”
回教室的路上，薑晚漁忽然快步甩開兩個死黨，氣喘籲籲的追上我。
“小婭，你覺得我們是不是很有緣分？”
我始終不太明白她見到我為什麽那麽興奮，如果在同一個小飯館同一張飯桌吃飯就算是緣分的話，那或許算是吧.……
她講著我笑不出來的笑話，氣氛略微尷尬。
快到初中部樓下時，她忽然停下腳步認真的問我，“小婭，你就不關心我是在哪裏看到你照片的嗎？”
我搖搖頭，表示懵懂。
她得意，“第一次是在我爸爸的書桌上。你們班主任早就把你當作我們學校的最佳人選，前幾天就給我老爸遞了照片。”
班主任一直偏愛我，但她這麽做還是出乎我的意料。
薑晚漁沒有理會我的驚訝，繼續自顧自道，“還有一次是在某個人的位子上。我發現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小了！緣分真是妙不可言。”
“誰？”
“秘密。”薑晚漁笑得像花癡，提到某個人時眼裏都是閃亮的小星星。懵懂如我，也知道這是她十分喜歡一個人時眼中才會閃現的光芒。
薑晚漁並沒有在第一次和我見麵時告訴我她內心的小秘密，那個某人到底是誰。
接下來幾天，我臉上的青腫漸漸褪去，卻再也沒有聽到關於城市形象代言人的更多消息。有的同學說上麵領導和校長已經通過氣，內定了雲朵朵。
雲朵朵那幾天也像蒸發了一樣，座位上不見她的蹤影。
班主任看見我也搖頭，“可惜了婭婭，你要是沒有這些淤青就好了。”
我很難將那些淤青和這件事聯係起來。我不敢相信人心會卑劣到這種程度，一細想我的內心就忍不住打寒顫。
大部分時候我木然的聽課，做筆記，安靜的趴在桌子上看窗外盛開的薔薇。
沒有薔薇花點綴的夏天是不完整的，白的像高山之巔的積雪，紅的像耀眼的血色琉璃。風拂過它們的時候，花枝嫋嫋抖動，送來陣陣香氣，並且把我的思緒送到很遠的地方。
不知怎麽，我看著那些綻放的薔薇忽然很想念楚江南，雖然他就在隔著三道牆的隔壁班……他笑起來是多麽溫暖啊，像澄澈的藍色天空，讓人忘記所有煩惱。
可我不敢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