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心疼
齊嶽陽的手心滲出血,他把血全部攬在了手心,一滴滴仿佛粘在了他的心髒,疼得他差點喘不過來氣。
幾乎用盡了畢生的力氣,才忍住了衝過去把人拉住,抱住她,告訴她一切不是她想象的那樣。
可他不能,也不敢,他連保護她的能力都沒有,有什麽資格去向她解釋呢?
……
沒看到關允妃當街大鬧的熱鬧,但卻看到了齊嶽陽對這個林煙碎的在乎,竟然不惜在關允妃麵前表露情緒,可以想象,回去之後會是怎麽樣的一番熱鬧場景。
同時,他也注意到關允妃似乎也很在乎齊嶽陽,在乎到連這樣的事情都忍了,這也是好事,說不定往後就用得上了。
八皇子心情甚好地揮了揮手:“那麽本宮就不打擾嶽陽你了。”
說完,哈哈大笑著離開了。
八皇子走後,齊嶽陽並沒有馬上鬆開林煙碎,他對青兒說道:“青兒姑娘,麻煩你幫你們小姐買些滋補的藥回來,她臉色看著太不好。”
說著,給了青兒一錠銀子。
青兒一走,齊嶽陽扶著林煙碎,立刻走進了旁邊的一條小巷中。
巷中無人,冷風穿堂,可是這時齊嶽陽卻驀地鬆開了林煙碎,讓她冷得突然打了個顫。
“煙碎,你太不小心了。”身體突然變冷,林煙碎還沒回神,茫然地看向他,可憐楚楚。
“殿下……”
“你上了八皇子的當,他是故意讓你與允兒見麵,來試探我的。”齊嶽陽冷靜地說道。
林煙碎猝然回神,趕緊低下了頭,舉足往前邁了一步:“殿下,是我無狀了,以為……”
齊嶽陽卻恰好地退開了一步:“煙碎,讓你參與進來這件事,本來就是我的不對,極有可能讓你陷入危險,若是你後悔,我可以想辦法安排你離開大都。”
林煙碎這時急了,連忙拉住他的衣袖:“殿下,不要,我苟且偷生活在這世上,就是為了給父親報仇,為了報仇,我什麽都願意做的。”
一想到父親慘死的樣子,林煙碎臉上的柔弱瞬間化成了一把刀。
往往仇恨就是這麽強大,能讓一個軟弱的人變得格外的堅強,也能把不相幹的人捆到了一塊兒。
“以後出入小心些,壯兒住的地方時常會有人監視,你可以常去看看,讓他們更加相信你和壯兒的關係,必要的時候,可以讓他們看得清楚一些。”
林煙碎抹了抹眼角,想到父親時,她又哭了。
“是,我知道了殿下。”
齊嶽陽點點頭,便要離開,當看到林煙碎始終捂著自己的手時,神情一動,說道:“允兒她……”
林煙碎卻搶在他前頭突然說道:“殿下,你不用擔心,我不怪三小姐的,畢竟沒有哪個女人知道自己的相公……還能不生氣的。”
齊嶽陽突然重新轉過身來,上下打量著林煙碎,看得她緊張嬌羞不已,慢慢地低下了頭。
然後卻聽到他說:“允兒一向莽撞,走路撞人撞東西,摔跤是常有事的,她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她。”
林煙碎聽到他的話突然身體突然一僵,當她愕然抬起頭時,齊嶽陽已經走出了巷子。
齊嶽陽剛走出巷子就看到拐彎處倚著牆站著一人,他愣了一下,與那人的視線一撞,隨即便移開了,那人也沒說話,轉身朝著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齊嶽陽才跟上。
大都西邊的貧民區巷子很多,若不是熟悉環境,在這裏說不定會不出來。
齊嶽陽跟著前麵的人影繞了無數個彎,終於在一扇隻夠一個人走進的小木門前停了下來。
他推門進去,門後沒有院子,進門就是灶台,但屋子很深,大白天,光線照不進屋子最裏麵,顯得陰森森的。
這時,裏麵亮起了一盞油燈,袁湛的身影映在了燈下:“我在大都這幾年,隻要是不想應付他們的時候,就會到這裏獨坐。”
齊嶽陽關門,走了進來:“既然能逃開他們的眼睛,為什麽不離開呢?”
袁湛親自為他倒了一杯茶,然後把一張椅子搬到了他麵前,請他坐下。
“在大都內,我與殿下一下,看起來都十分自由,可一旦我們出現在大都城內的任何一個城門下,我敢保證咱們都會立即被團團包圍。”
齊嶽陽坐下來,看著依然那麽淡然溫和,可是袁湛能感覺得到,他周身的氣場正在改變,表麵平靜的潭水,深處正有瘋狂的漩渦在狂卷著。
“殿下,剛剛那位煙碎姑娘就是您‘心愛’之人?您是與她之間還有一子?”
齊嶽陽:“他父親是臨昆。”
袁湛頓時一驚:“那個帶領安州軍民死州安州三個月,拒降赴死,被金國人分了二百多塊肉的那個臨昆?”
齊嶽陽閉上眼,沉重地點頭:“本來應是我帶兵去支援,可是我卻……”
袁湛同樣閉上了沉痛的眼睛,最後呼出一口氣:“殿下,您無需自責此事。”
雖然他身在大都,但也聽說了當年的事。
當年殿下堅守漁陽整整五個月,一直在等朝廷援軍,可朝廷援軍卻仿若什麽都不知道似的,遲遲未到。
最後,為保城內百姓,殿下隻得下令連夜轉移百姓,可是就決定轉移的當天晚上,城內大火,幾乎眨眼間就覆蓋了整座城。
殿下被幾個忠心的親兵護送出城,可城內軍民卻無一生還。
而漁陽城的丟失,以致金兵鐵蹄長驅直入,陸國中原土地如同獅子嘴下的獵物,被風卷殘雲地一卷而空,最後隻餘下西南那偏隅一角。
就這樣曾經所向披靡,戰無不勝的殿下成了一個貪生怕死,棄城而逃,不顧百姓生死的的過街老鼠。
可這些他並不相信,以至後來又傳來殿下被先帝派往黃河治水,結果中飽私囊,導致那一年黃河大泛濫,以致數十萬百生家園被毀,流離失所的消息傳來時,他就更加不信了。
而就在那時,先帝竟然突然駕崩,這就更加引起他的疑竇。
齊嶽陽抬眸,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你怎麽知道不是我的責任?當年漁陽城的事你沒聽說?”
袁湛笑了:“自然是聽說了,但在屬下的眼裏,殿下就算是要棄城而逃,也不會做得這麽難看,依殿下的才智,隻會做得更完美。”
“雖然屬下當時並不在現場,但一整座城怎麽可能那麽快就燒了起來?隻能說明早就有人在城內做好了準備,各處都灑滿了火油。而您決定轉移百姓是臨時決定的,那麽能提前知道這件事的,定然就是您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