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野虎與養虎
馬青枚目光淩厲地看向關允妃,楊曉月趕緊抓緊時機的反將一軍:“她要含了毒物的點心和茶,小女已經給她,可她還是不走,竟還要硬闖禦醫院。”
關允妃看了惡人先告狀的楊曉月一眼,說:“皇上與長公主均已命我們一齊研究解藥,禦醫院卻不把原毒給我,讓我如何研究?還是說楊姑娘為了爭功,竟是對皇子們的生死都不顧了?就算我不一定成功,但好歹也是一線希望吧?”
楊曉月嘴硬:“我已經給你了。”
關允妃不說話,看向馬青枚:“那就請馬公公定奪吧。”
說完,她把楊曉月剛才給她的兩樣東西搶過來,丟到了馬青枚手中。
馬青枚掏出袋子中的點心,放到鼻下一聞:“這是新鮮的?”
說完,那雙漂亮的眼睛就像是淬了毒似的看向楊曉月:“太後讓咱家過來看看禦醫院的進程,缺什麽藥,盡管開口,太後私庫中的名貴藥才供你們選用,可這是讓咱家看到了什麽?難道禦醫院的禦醫們,還有楊老先生的後人,是怕輸給一個籍籍無名的小丫頭嗎?”
那禦醫臉色一紅,呐呐不能言,楊曉月本想反駁,但一見馬青枚那雙眼睛,立時閉上了嘴:“我……我隻是拿錯了。”
馬青枚眼睛一橫:“那就請楊姑娘快些拿對的過來。”
楊曉月被他看得一抖,趕緊跑了進去,這次拿著同樣的小袋子和瓶子。
關允妃接過來,放在鼻子一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間久了的原故,點心散發著一股甜到發苦的味道,而茶竟然隱隱釋放著異香。
看來這回沒錯了。
她拿著東西往上空一拋,朝著馬青枚眨眼一笑:“多謝馬公公了。”
待她走過馬青枚身邊時,聽到他道:“全皇宮都在打賭會是誰先研究出解藥,三小姐可千萬不要讓咱家輸了。”
關允妃眼睛一亮:“怎麽賭的?”
馬青枚漂亮的眼睛一眨:“一賠二與一賠一百,你是後者。”
於是她的眼睛更加的亮,從懷裏直接掏出兩張五百兩的銀票:“公公,幫我壓我自己。”
…………
看著從外麵正大光明走進來的八皇子,齊嶽陽麵色平靜地起身,行禮:“八皇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他垂著頭,就像是提前步入了老年,對於世間的一切好像都已經沒有了欲望。
八皇子負手打量了他一會兒,問他:“本宮再問你一次,當時為何救本宮?”
齊嶽陽垂著眸:“八皇子若是不相信我所說,便不相信吧,隻要相信我至少不會蠢得給殿下下毒就好。”
八皇子被他老僧入定一般的淡然給噎了一下。
但隨即麵色陰沉地上前一步:“齊嶽陽,如果本宮說是你,是不是你,你都跑不掉,你欠本宮這次人情是欠定的了,哼哼!你不是驕傲嗎?不是不想欠敵人的人情嗎?本宮就非要讓你欠,你待如何?”
終於。
齊嶽陽的臉上現出了幾分惱怒:“八皇子,你莫要欺人太甚,我如今已經是這副田地,你落井下石還有何意義?嗬……留著我,不過是為了將來與陸國談判之時還有些用處。”
八皇子此時臉上露出幾分不屑來,卻不是對齊嶽陽。
“嘖!就陸國現在的皇帝而言,談判還用我們談條件嗎?隻要我們派個使臣,說一句父皇不高興,他就會割一塊肥美的土地送上來,天真的以為隻要他聽話,就可以安安穩穩地當他的皇帝。”
他上下打量著齊嶽陽:“被這樣的一個人奪了皇位,你難道不會不甘心嗎?”
齊嶽陽突然抬眼看向八皇子,先是目光淡淡,後猛然尖刻冷凝:“八皇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是想我報仇嗎?可是你覺得如果讓我重返國,你們金國還有機會一統天下嗎?”
當年那個叱吒沙場,所向披靡的少年皇子在一瞬間仿佛回來了。
八皇子有那麽一瞬間被那釋放出來的強大威壓倒,但很快他又自得地站了起來:“老虎永遠都是老虎,但圈養的老虎與山野中的老虎還是有所不同。”
他站到齊嶽陽麵前:“是選擇當一個圈養的老虎,還是永遠當一隻站不起身的病貓,你自己選。”
齊嶽陽愣了一瞬,隨即似笑非笑:“八皇子就不怕養虎為患?”
八皇子得意地負手挺腰:“一位優秀的馴獸師,往往手裏都握著猛獸最柔軟的那塊肉。”
他突然挨近齊嶽陽,貼著他的耳朵輕語:“漫花樓,煙碎,還有青馬大街最裏間的那間民宅的三歲男童。殿下,怎麽樣?可以把你頸上的繩子交到本宮的手中嗎?”
齊嶽陽的拳驀地一緊,狠狠地咬牙:“你竟然暗中調查我?”
八皇子哈哈一笑:“哪裏,本宮隻是無意間發現的。倒是殿下你讓本宮十分意外,竟然在戰場上也不忘風流快活,甚至還逃過了你弟弟對你的追殺,不過……”
他話鋒一轉,笑容突然陰沉:“你說如果本宮稍稍放出一點消息去陸國,你的弟弟一聽說你還有一子,你說他會怎麽樣?”
齊嶽陽的臉色瞬間發白,拳頭握得青筋都突了出來:“八皇子,你到底想要如何?”
八皇子滿意地看著他強壓的怒火,說出自己的目的:“隻要你助本宮奪得大位,並發誓這一生都不出大都,本宮就讓你再也不受這質子之辱,可以堂堂正正地在大都尊享榮華富貴。”
齊嶽陽閉上眼睛:“你這是讓我背叛我的國家,這不可能。”
八皇子低語中透著誘惑:“你的國家已經不要你了,你的子民現在恨你入骨,但你的女人和孩子還需要你啊,你難道就為了那些人,舍棄他們嗎?”
他看著齊嶽陽的眼皮猛地跳了起來,知道自己的話還是引起了他的內心的震蕩,於是不再往下說,反而一副大度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本宮不急,在皇宮這段時間你可以慢慢考慮。”
說完,便負手離開了這個孤寂的院落,而齊嶽陽背對著他遲遲未動,黑暗中,他的嘴角慢慢地劃開了一道詭異的弧度,猶如暗夜裏爬出來的惡鬼。
就在這時屋頂瓦片突然脆響了一下,齊嶽陽幾乎沒有半分猶豫,袖中突然甩一把柳葉落刃,一道森綠的寒芒在月下閃過,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飛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