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看看種子
到下午三四點鍾,消失了半天的桐野茜又出現在客廳。
彼時宗穀正昏昏欲睡,見到她後稍微精神了些。
“桐野剛才回去了嗎?”
“不……我一直在車上。”
桐野茜轉了轉腦袋,給他看自己的側臉,“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睡著了,趴在後麵,臉都壓紅了。”
宗穀一下車就忙著搬運食材,而後就在客廳歇息,也沒注意她還留在車上。
“……那還真是辛苦了。”
她在他身旁坐下,掃了眼電視,然後視線就定住了。
“誒,兒童節目?”
“嗯……”
這也是宗穀提不起精神的主要原因。
他用目光指了指一旁的月讀,“給他看的。”
“是嗎……為什麽?”
“教育。”
桐野茜不明所以,看著兩人,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是不是可以把種子撈出來了?”
宗穀看了眼時間,“六個多小時,差不多了。”
兩人來到後院,泡著番茄種子的水盆還在緣側放著。一旁是提前準備好的小儲物盒,半透明,塑料材質,裏麵墊著幾張紙巾。
桐野茜將紙巾浸水打濕,小心地鋪在儲物盒的底部;
宗穀將漂在盆裏的番茄種子盡數撈起,或撒或彈,丟在浸潤的紙巾上。
“這樣就可以了嗎?”
“大概吧。”
他用指尖撥弄著,盡可能地讓已經泡脹的種子分布得均勻一些,“我覺得桐野應該比我有經驗才對。”
“啊……”
桐野茜一怔,很快意識到確實如此:這並非靈體之類的事情,而是自己還算熟悉的領域。
“那就沒問題了!”
“是嗎。”
宗穀正要蓋上儲物箱的蓋子,看見了一雙腳。
再一抬頭,月讀伸著手指過來了。
“……”
將指尖那枚種子單獨放在濕紙巾的角落,他又盯著望了一會兒。
“這樣就能發芽了嗎?”
宗穀望著那枚平平無奇的普通種子,“如果不是壞種,那大概沒什麽問題。”
“壞種?”
“不能發芽的種子。”
月讀怔了怔,“那我要怎麽知道它是不是壞種?”
“現在還沒辦法分辨哦。”
桐野茜也低頭看著紙巾上的眾多種子,“如果等我和宗穀的種子都發了芽,這一顆還是沒有動靜的話,那就是壞種了。”
“……”
月讀頓時覺得將希望寄托在一顆種子上風險太大,又用指尖撥了幾粒過去。
“這些也是我的。”
宗穀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將儲物盒的蓋子蓋上。
桐野茜將儲物盒抱了起來,準備找地方放著。
月讀跟在一旁,“要多久才能發芽?”
“隻是出芽的話,兩三天吧。”
“這麽久啊……”
“也不算太久吧?”
沒有太多特別的要求,種子放在溫暖陰暗、避免陽光直射的地方,即可順利催芽。因此月讀將儲物盒要去,帶在身邊,暫時放在了客廳。
“你看著也好,記得偶爾給種子翻個身。”宗穀說道,“不過要小心一點,別把芽碰壞了。”
月讀臉上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認真神情。
“我知道了。”
……
下午四點多,桐野宏幸開車接到了前來遊玩的親戚,已經六十多歲的穀島夫婦。
夫婦倆已經聽說有外人住進桐野舊宅的事情,見到宗穀和朝霧鈴,沒有太意外。男音女相的月讀出現時,也隻是讓他們變得稍微沉默了一些。
而月讀似乎也對夫婦中的丈夫穀島朝陽有些在意,不過終究沒說什麽,很快抱著儲物盒回了樓上的房間。
等回家換了衣服的桐野茜再過來,宗穀才稍微明白一點月讀在意的地方。
“伯伯……誒?”
桐野茜走近後,坐著的穀島朝陽若有所覺,隨即也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兩人看著彼此。
“茜……你怎麽……”
“伯伯也是靈覺者嗎?”
宗穀恍然,又看了看旁邊的朝霧鈴。
她剛才也和穀島朝陽互相看了幾眼,卻是什麽也沒說。
“……因為這個!”
宗穀回過頭,桐野茜已經湊到了麵前,離得極近,接著又摸出他胸口的護身符。
“我想拿下來一會兒,可以嗎?”她問道。
“當然。這本來就是你的。”
少女微微一笑,摘下護身符,向坐在另一邊的穀島朝陽解釋去了。
“唔,宗穀君也是靈覺者麽。”
“茜,你和宗穀君……”
因為不同的原因,穀島夫婦都對宗穀產生了不小的興趣。
在桐野茜與穀島朝陽隨後的交流裏,宗穀得知他作為靈覺者,年輕時也曾為埼玉當地的靈覺者機構工作過一段時間;
後來在某次除靈行動中,穀島朝陽遭遇危險,受了些傷,便選擇急流勇退,而後與現在的夫人相遇、結婚,過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我是因為惠子才決心退隱的。”他如此說道。
穀島惠子看著丈夫,“就算退隱了,有人找上門來,朝陽還是會毫不猶豫地去幫忙呢。”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
她又看向桐野茜,意有所指。
“如果夫婦倆都是‘看得見’的人,反而不會有這種顧慮了,這就是‘共進退’呢。”
桐野茜什麽也沒聽出來,隻當這是伯母對另一種生活的設想,連連點頭。
“嗯嗯。”
穀島夫婦這次來近畿,隻是在桐野家暫住兩天。在京都周圍遊玩後就會北上,去岐阜的飛驒地方看看。
“朝陽對登山很感興趣呢……雖然從去年那起意外過後,我就不讓他去參加登山俱樂部的活動了,不過隻是看看的話,就沒問題。”
“意外?”桐野茜有些在意。
“去年夏天,朝陽和俱樂部的人去爬山,結果遇到了相當惡劣的天氣。雖然朝陽最終安全地回來了,但俱樂部裏有好幾個人不幸遇難……”
穀島朝陽的臉色沉了下來,“惠子!”
這顯然是他的傷痛之處,穀島惠子頓時不再多提,隻是客廳裏的氣氛也因此變得凝滯。
作為外人,宗穀沒有招待桐野家親戚的責任,更何況桐野夫婦都交待過讓他隨意一些。他往朝霧鈴那邊挪了挪,準備找個借口離開這裏。
“……”
坐在對麵的桐野茜,在桌底勾住了他的腳。
宗穀抬眼望去,她瞥了瞥一旁的伯伯和伯母,嘴唇動了動。
【別·丟·下·我。】
宗穀無奈。
他微微點頭,桐野茜這才將腳放開,又悄悄對他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
好在桐野慶子很快到來,隻三言兩語,便將客廳裏的壓抑氣氛一掃而空。
“……居酒屋?這兩天不營業,準備稍微休息一下呢。”
“難道是因為我和朝陽……”
“不不,沒有的事。不用在意。”
桐野慶子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看旁邊靜坐無言的宗穀和女兒,“宗穀,你和茜先回房間吧。”
“……”
宗穀沉默了一下,隨即點頭。
“好的。”
他和桐野茜起身離開客廳,朝霧鈴也一聲不響地跟了出來。
盡管不需要按桐野慶子說的那樣回房間待著,但這不早不晚的時間,三人也沒什麽別的去處,最後都集中到了月讀的房間。
“幹什麽?”
他看著魚貫而入的宗穀、桐野茜和朝霧鈴,開口便是最關心的事,“要吃飯了嗎?”
“還早呢。坐一會兒。”
“為什麽要坐到我的房間裏?”
宗穀在房間裏環視一圈,最後目光落在打開的儲物盒上。
“看看種子。”
……
拖著行李箱,吉川青子回到家門口,妹妹正好從裏麵出來,手裏牽著狗。
“紅子,我回來了。”
“誒,姐姐……”
吉川紅子滿臉意外,“不是說黃金周不回來了嗎?”
“老爸不是把腰扭了嗎,我回來看看他。”
“噢。姐夫呢?”
吉川青子腦袋一扭,“死了!”
“……”
看來夫妻吵架才是姐姐回家的主要原因。
紅子還想說些什麽,手裏牽著的阿爾卑斯已經按捺不住了。
“去吧。”
青子提起行李箱進門,“小心一點,別跟老爸一樣把腰扭傷了。”
“我知道的啦。”
“隨便遛遛,別跑太遠。”
拉著狗繩,紅子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