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鍋端（一）
“總管說笑了，總管是天子身邊的近臣，什麽稀罕物沒見過，我等今日要借總管的光才對。”
“就是，就是。”
何為明趕緊隨著吳襄的話附和道。
說完，三人相視而笑，王承恩在吳襄何為明的陪同下，步入大帳。
用罷早飯，大軍在王承恩的注視中出發了，王承恩一直站在原地目送著這支軍隊，一直到他們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才緩緩打馬回宮複命。
此時，建極殿裏的早朝也逐漸進入了尾聲。
“好了，倪元璐，李邦華二位愛卿留下，一會隨朕去乾清宮，其他可以退朝回衙門辦公去了。”
眾大臣聞言，立馬從各自的座位上站起身來，伏拜於地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
說時遲那時快，許鬆見朱由檢宣布退朝，高聲說道：“陛下請慢……”
朱由檢聞言道：“哦！許愛卿還有何話說？”
許鬆聞言躬身施禮道：“回陛下，退敵之策嘛……臣也不是沒有，隻是……隻是……臣……”
朱由檢一聽說許鬆想出了退敵的辦法，也頓時來了精神，見許鬆欲言又止，趕緊催促道：“不要吞吞吐吐地有話就快說。”
“是陛下，其實……其實，要解朝廷眼下的困局也不是沒有辦法，陛下，臣建議朝廷可以和李闖議和，把西北之地割讓給李闖……”
“那怎麽行？陛下明鑒，大明朝還沒有割地的先例，此例絕不能始於陛下。”
沒能許鬆把話說完，李邦華便出言反對道。
“李大人你反對割地，卻又極力勸陛下遷都南京，若陛下遷都南京，那麽河北之地，隻怕要不戰而棄了，若如此，還不如現在就割讓西北一隅於李闖。”
“陛下，眼下陝西一帶旱情嚴重，已到十室九空之境，朝廷若把西北割於李闖，眼下看來對朝廷有益無害，若議和成功，還能保住河北之地，豈不是甚好？望陛下仔細思之。”
“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朱由檢麵無表情的問道。
“陛下，割地之計萬不可取，若陛下許之，乃是為賊添翼也。”
許鬆說完後，李邦華搶先反對道。
“陛下，若陛下有意議和，臣願不避刀斧，往見李闖通陛下和平之意。”
“退朝，李愛卿，倪愛卿，二位愛卿隨朕往乾清宮。”
說完，朱由檢站起身來走了，眾臣見狀，趕緊又伏身而拜。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對於許鬆的提議，朱由檢並沒有明確表達，大臣們的意見卻分成了兩派，有些聰明的大臣，判斷朝廷必然會遷都南京，所以，他們已經著手把家眷前往南京江南一帶。
可大部分人覺得，朱由檢之所以對許鬆的建議沒有表態，是還在考慮猶豫中。
乾清宮內。
“二位愛卿，你們同朕說說，剛剛許鬆的建議到底如何？”
倪元璐和李邦華聞言，二人對視了一眼，倪元璐先說道：“陛下，遷都的各項工作都已經鋪開，此時陛下要咬定青山不放鬆呀！”
隨後，李邦華繼續說道：“陛下，倪大人所言有理，若現在同和李闖議和，按照現在的形式，無論朝廷開出何種條件，李闖肯定都會坐地起價的。”
“臣大膽問陛下一句，李闖要是讓陛下讓出北京，陛下肯不肯？李闖要是讓陛下派皇太子為質，陛下又肯不肯呢？”
“所以，陛下，朝廷萬萬不可和李闖議和呀！議和就是示弱，李闖必定會獅子大開口的。”
“不錯，不錯，二位愛卿言之有理。”
朱由檢等三人正說著，王承恩回來複旨了。
“仆臣王承恩請聖躬安。”
朱由檢聞言，揚了揚手道：“朕安！王總管起身回話。”
“謝陛下。”
說著，王承恩緩緩站起身來。
“吳襄仇衛明率軍出發了？”
朱由檢問道。
王承恩答道：“是的陛下。”
“好！那朕就無後顧之憂了。”
“王總管把你調查到的東西說出來，給朕和二位愛卿聽聽吧！”
“是陛下。”
王承恩邊說，邊從懷裏掏出一本奏章道：“陛下，容仆臣把奏章當殿誦讀。”
“司禮監秉筆太監王德化，以拍賣之方式，以白銀五十五兩購得，魏藻德名下河間府莊園一座。”
“原兵部尚書陳新甲，以白銀七十一萬兩拍得魏藻德京城宅邸一座，當鋪一間，保定府上好田地一千畝。”
“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拍的魏藻德名下，京城宅子一座，古董店一間，河間府良田三千畝……”
“好了。”
朱由檢大喝一聲，殿內三人俱是一驚。
“二位愛卿都聽見了吧！朕讓他們捐銀助餉，他們各各哭窮，現在好了，全露底了吧！”
“唉！百官如此，大明焉能不亡，朕自信非亡國之君，但諸臣皆亡國隻臣。”
李邦華、倪元璐、王承恩三人，見朱由檢出此重言，連忙伏地請罪道：“陛下，臣等有罪。”
朱由檢見狀，揮了揮手道：“二位愛卿請起，王總管你也起來吧！朕知汝等三人皆朕之忠臣也，日後朕大明中興，還要多多借助汝等三人。”
三人聞言，緩緩起身。
朱由檢見三人起身，接著問道：“王承恩，上麵有沒有許鬆的名字？”
王承恩聞言展開奏章，看了一眼道：“大理寺給事中許鬆，拍得魏藻德名下，宅邸一座，古董店一間，共計白銀二十七萬三千兩。”
“果然，他要建議朕和闖賊議和，反對朕遷都南京了，若朕遷都，北京城必不可保，那他的銀子也就白花了。”
倪元璐接著說道：“陛下明鑒，但還不僅如此，其實，諸大臣並不關心陛下是否南遷，因為陛下遷都與否，都不影響他們繼續當官。”
“陛下若是決定遷都，他們可以跟隨陛下去南京，繼續當大明的官，他們若是留在京城，可以在新朝為官。”
“倪大人所說不差，之所以諸臣眼下不同意遷都南京，一則他們的身家財產在京城，若隨陛下遷都，這些錢財肯定不能全部帶走，再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