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就當是告別
——查你爸爸的事,為什麽不告訴我?
這問題像是有千斤重,狠砸在喬非晚心上。
怎麽告訴?
多一個人知道的,就會多一個人避著她。
這麽多年,知道一切還不避著她的,也就隻有一個孟月。
她不想夜司寰也避著自己。
但話都到這份上了,不說又不行。
喬非晚喃喃:“我爸媽是在逃亡的路上死的,他們的死並不是意外。我這條命,是陰差陽錯撿來的,追殺我們的人,隨時會找上我,就像上次在海城那樣……”
“上次……”夜司寰試圖解釋。
但他才開了個頭,就被打斷。
喬非晚搶先:“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不會的。”
但到底會不會,她心裏清楚得很!
“可我真的很害怕!你的司機和那天的人聲音相似,我就很害怕了!我不知道下一次遇到那些人會怎麽樣?我應該沒那麽好運被塞進後備箱了……”
“也許是塞進行李箱,也許是塞進下水道……我不知道是我查得快?還是他們追來得快?”
她真的怕。
所以她很寶貝那個線索,像是通往真相的捷徑一樣。
然而現在捷徑沒了,一切退回原點。
喬非晚努力心平氣和,把心態調整到鑰匙出現之前:“我身上,就是有那麽多危險因素的,我不希望任何人牽扯進來。”
她牽強笑了笑,“那樣的話,如果我敗了,至少隻是我一個人被塞下水道。”
不用連累其他人。
話音落下,周圍陷入無比的寂靜。
喬非晚低著頭,不敢去看夜司寰,心裏卻在忍不住泛酸——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該跟你說這些的。”她埋著頭不停道歉,知道這些話說出來,挺像是道德綁架。
她以前寧願朋友誤會自己,也不想朋友搭上性命。
但夜司寰不一樣。
她不想讓他搭上性命,可她想讓他知道,她最真實的想法。
所以真的對不起!
“夜司寰,你不用講義氣幫我!我告訴你這些,其實一點都不夠朋友!”真朋友不會把對方置於險境的,“你看我爸爸和景叔叔那麽要好,他離開之前也隻是把鑰匙給景叔叔,說安頓好再來取,別的什麽都沒說。”
她覺得,“那才是朋友……我太自私了,對不起。”
夜司寰一直靜靜地聽著。
這麽久了,他都忍著沒有插話。
他很少聽到她這樣打斷打斷講心裏話,不是嘻嘻哈哈,也不是顧左右而言他。
他想——
原來她心底的坎,是這個。
也隻是這個。
夜司寰隻想等她說完了,再去抱她,也許再跟她坦白一點事情,直言一點他可以幫到的事。
但聽到她的某一句,他卻是一愣——
‘我爸爸和景叔叔那麽要好,他離開之前也隻是把鑰匙給景叔叔,說安頓好再來取。’
……怎麽可能?
夜司寰蹙了蹙眉,沒有當場質疑。
喬非晚把話說完了,在一片寂靜之中,很想牽夜司寰垂在身側的手。
可又不敢。
他們是“在一起”了,但那是暫時的,夜司寰感興趣的是“玩”,並不是她亂七八糟的事情;
他們是朋友,但他們的友誼太短了。
喬非晚找不到任何可以碰到他手的理由。
“夜少!喬小姐?”外麵恰好傳來保鏢的聲音,“孟小姐的衣服送過來了,我們不太方便送進去。”
喬非晚回神,連忙接話:“我來送!”
孟月畢竟全身都有傷,男的進去是有點尷尬。
喬非晚小跑著出去,接了袋子,回頭轉向夜司寰:“要不你……”回避一下?
“我有點事情,先去處理一下。”夜司寰率先接話,把之前的門禁卡和身份證遞過來,“這裏的已經處理好了,你不用管。我留了人給你,有事找他們。”
喬非晚懵了一下,緩緩地接了。
她突然想到某個爛俗劇裏的台詞,正好用來形容眼前的場景——
成年人的體麵。
意料之中,但又比意料來得更快一點。
夜司寰果然不想被牽扯。
也挺好的,至少他能安全。
喬非晚心裏一點怨氣都沒有,隻是有點不舍。
她在走廊上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叫住他:“夜司寰!那個……可以抱一下嗎?”
就當是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