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隻準為我難過

  翌日。


  喬非晚怎麽都沒想到,她會眼皮紅腫、眼下青黑、臉色發白進公司。


  她一夜沒睡。


  吐的。


  遊樂場的垃圾食品肯定有毒!可能是門口的酸楊梅、可能是裏麵賣的炸串串、也有可能是她買的檸檬茶……


  總之,她抱著馬桶過了一夜,七寶叼著醫藥箱在旁邊看了一夜。


  它真的是純看著,連張紙巾都不遞。


  天亮之後,她在請不請假之間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去上班。


  一來確實有工作,她不想耽擱;


  二來,她這種活得粗糙的人都吐了……不知道金貴的夜總怎麽樣?

  她要是閉門不出,他會不會懷疑她投毒?


  還是去公司吧。


  ···

  “喬非晚,你這?!”林秘書被她的幽魂樣子嚇得不輕,“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了?”


  “是是是,我吃壞肚子了!”喬非晚懨懨地往椅子上一坐,“現在把我推到劇組去演‘孟薑女’,我能躺著就把錢掙了。”


  就本色出演。


  林秘書“噗嗤”一笑,這才放心了點:“公司是可以請病假的,你要是撐不住,就早點回去休息,假條我給你批。”


  “好,謝謝。”喬非晚感激道謝,然後強撐起精神工作。


  工作的同時,時不時往電梯口瞟一眼……


  她等人。


  夜司寰比平時晚了整整半個小時。


  這半個小時有點難捱——


  晚十分鍾的時候,她在想,夜司寰可能也吐得很憔悴,吐成了“孟薑男”;

  晚二十分鍾的時候,她覺得,金貴的夜總可能進醫院了;


  晚三十分鍾的時候,她正準備搜索“意外使人食物中毒死亡的量刑標準”,夜司寰從電梯上來了。


  他精神不錯,清俊舒朗,沒有任何萎靡不舒服的樣子。就是有點忙,邊走還邊打著電話。


  喬非晚暗暗鬆了口氣:看來他沒事。


  她正想垂眸,視線冷不防地和他相撞,接著她就看到夜司寰腳步一頓,眉頭迅速蹙了起來。


  她飛快地低下了頭。


  ···

  之後的電話,夜司寰聽得心不在焉。


  “……聽說您會親自過去?專機安排在兩個小時後可以嗎?夜少?”對麵的人等不到他的回應,又問了一次,才把他喚回了神。


  “我不過去了。”夜司寰推開辦公室的門,有些煩躁,“臨時有事,叫秦兆那邊派人。”


  說完,掛斷電話,隻剩一臉陰霾——


  她這算什麽?

  答應了好好睡覺,結果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哭過?失眠?

  為了那個人,她就過不去了是吧?

  他大步走向辦公桌旁,按下內線電話:“你給我進來!”


  ···

  喬非晚以為自己是來匯報工作的。


  她特意帶上文件和手寫的提綱,零零碎碎地鋪了小半張桌子,卻也不見他看。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夜司寰,正想問一句“您沒吃壞肚子吧”,坐在對麵的人卻先開口,冷聲吐出三個字:“沒出息。”


  喬非晚下意識地就把他的話接在了心想的話題。


  “還好吧。”她摸了摸鼻子,莫名有些心虛:連金貴的夜總都沒事,她的胃腸道怎麽回事?真丟勞動人民的臉!

  但說她沒出息,她還是不服氣的,“我也沒多大事,這不照樣來上班了?”


  夜司寰被堵得啞口無言。


  她沒事、她照樣上班……她在他麵前,為另一個男人逞強。


  “你這叫沒事?”夜司寰的太陽穴一陣陣跳,真想繞過去拎著她去照照她那張臉,但終究還是忍住了。


  手指屈了又伸,伸了又屈,反複握拳幾次後,他終於還是妥協:“……要不要再去一次?我再帶你去玩?”至少在玩的時候,她是開心的。


  喬非晚:“!!!”人體實驗?

  呸呸呸,叫她嘴硬,這不挑戰就來了嗎?


  “不了不了,”喬非晚迅速認慫,“我有事,是我沒出息。”嘴上認輸又不會掉一塊肉。


  她說到這裏,又想起一件事來,利索地從口袋裏掏出三百塊,規規矩矩地放在夜司寰桌上,再往前推了推。


  “這是幹什麽?”


  “門票錢。”喬非晚撓了撓頭,麵帶歉意,“應該昨天就給的,我回去路上忘記了。”


  “嗬!”夜司寰冷笑,氣得有些說不出話來,“你就這麽急著跟我算清楚?”


  急著為景煜傷心,急著和他劃清界限……


  好,很好。


  她長本事了。


  “我沒有算啊!”喬非晚很無辜——買的零食飲料,她就一點沒計算!大家都買了,就沒必要一樣樣AA了,不然顯得太沒人情味。


  她覺得夜司寰是誤會了,於是她解釋:“夜總,門票錢是一定要給您的。三百對您來說是小錢,對我來說不少了,我不能仗著您有錢,就占您的小便宜,這是原則問題。”


  夜司寰聽不進去。


  他的原則就是她不能還他錢。


  他下最後通牒:“你要把錢留下你就滾出去!”


  喬非晚愣了一下:“那工作報告……不看了嗎?”


  “看什麽看?你是我管的人嗎?”


  “……”喬非晚被吼得哆嗦了一下,識相地收拾完文件就跑。


  職場挨罵心得:老板說滾的時候趕緊滾,不要問為什麽,千萬別問。


  夜司寰扯鬆了領帶,煩躁到了極點。


  他看了看桌上留下的三百,再想到一言不合轉身就跑的人……無比窒悶。


  他是不是退讓得太多了?

  ···

  整個上午,頂層都籠罩在一股低氣壓裏。


  午休時間一到,眾人都沒敢留在工位吃飯,紛紛去了食堂。


  夜司寰一抬眼,就看到空蕩的辦公區,以及唯一一個沒走,一到時間就趴在桌子上的人。柔軟的長發披散下來,鋪了半張桌麵,也遮住了她的小臉。


  從他的位置看,她整個人都特別頹喪。


  夜司寰就這麽看了五分鍾,看她一動不動。然後他驟然回身穿上了外套,撈起車鑰匙就往外走。


  用提的、拽的、扛的都可以。


  他要把她帶走。


  不鬧就去他房間,鬧就關地下室。


  反正都那麽難過了,讓她換一種難過也沒分別吧?


  別為景煜難過了,為他難過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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