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那個你沒有嗎

  喬非晚並不知道秦兆的戲精心理。


  她並不認識秦兆,隻當他是下單的“客戶”,擺上職業性的微笑,禮貌解釋:“您好,我姓喬,很高興為您服務!今天來得匆忙沒有穿工作服,但我有平台實名製認證,絕對安全可靠!請問您車呢?”


  秦兆聽得一愣一愣的。


  “不好意思啊,我們要取消訂單,不用……”小員工探出個頭來,想要按計劃行事,但話到一半便被秦兆踹了出去。


  “不用什麽不用?一邊去!”他揮了揮手,然後打著哈哈轉向喬非晚,“喝多了他,胡說!你代駕幫我送個人回去,也喝多了,來搭把手啊!”


  他一邊說,一邊往包廂的方向走。


  喬非晚擼著袖子在後麵跟。


  這場麵她見多了——喝得爛醉如泥的,撒酒瘋的、哭天喊地的,都得生拉硬拽起來,兩個人聯手往車子裏塞。


  等會兒“生拖”的畫麵還是挺暴力的。


  但……


  打開包廂的門,她看到癱坐在陰影裏的人,怎麽越看越熟悉?

  “來啊?”秦兆催促,莫名挺直了腰板,一隻手已搭上夜司寰的,示意喬非晚搭另一邊。


  “別動我。”他還沒用力,便被夜司寰甩開了。他的嗓音有些低啞,說話帶著酒氣,目光透著冷寒和煩躁。


  四目相對,喬非晚瞬間就愣了。


  “!!!”


  巧合並不可怕,接到熟人的單也沒關係,關鍵是她剛才說自己姓“喬”,還是實名製認證的。可她現在應該是“孟月”啊!


  而且,孟月,不會開車!


  千年道行一朝喪,穿幫近在眼前……


  “夜……”她都準備好說話了,但是才發出一個單音,夜司寰就冷漠地低頭,像是看路人一樣,再也不給她眼神了。


  這是……不認識她了?


  喝多了,不認人?

  還有這種好事?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喬非晚硬生生地變了個音:“夜……也是第一次接到這種單子。”她把自己的聲音也壓得低沉一點,另外她是代駕,不是員工,不能狗腿,“先生您能動嗎?還能走路嗎?”


  說話的同時直接去拉他,第一下有點沉沒拉動,第二下用了點力,把人拔出來了,就是站著晃蕩了一下。


  她的心裏在祈禱:不認識我不認識我。


  她也做好了準備,被質問,或者被甩開。


  然而都沒有。


  被拉起來的人看著有些喪氣,也有些怒氣,卻隻是站在那裏,一點酒瘋都沒有。她拉著他往外走了幾步,他也默默地跟了。


  ……果然不認識。


  “給我兩個塑料袋,一瓶礦泉水,萬一這位先生路上吐。”喬非晚已轉換成專業代駕的模式,轉頭叮囑這位比她高大半個頭的“客戶”,“有不舒服的叫我停車,不可以吐車裏,記住了嗎?”


  夜司寰掃了她一眼,沒回答。


  小員工快速地遞上東西。


  至於秦兆……


  秦兆看醉了。


  ···

  一路無話。


  喬非晚時不時從後視鏡裏偷覷後座上的人——他的眼睛閉著,一路上一動不動,連喝酒帶來的不適感都沒有,好像就這麽睡著了。


  對比形形色色的客戶,其他酩酊大醉的人,他實在安靜得很。


  她求之不得。


  眼下她隻求他徹底斷片,最好別記得有代駕這回事,也別查怎麽回的。


  目的地是公司,寰宇周邊的地形她也都熟悉,她打算把車停到地下停車場,把人送到電梯口就走。之後人是睡在電梯裏,還是爬回辦公室,就不關她的事了。


  這個計劃很完美,但實施到最後一步時,卻叫人犯了難——


  已經很晚了,公司的保安已下了班,停車場是要刷卡才能進的。就算不從停車場走,從大門走,這時候也是要刷卡進的。


  很簡單,她從口袋裏掏一下,刷開就能進了。


  但她是個毫無牽連的代駕,她怎麽可以有卡?


  “咳!”喬非晚用力清了清嗓子,期待著後座來個夢中清醒,然後說句“到了”、“你走吧”之類的,不然車不入庫就是代駕不到位。


  “咳!”咳了兩次,後座的人一動不動,像是睡死了。


  做戲做全套,要麽……去拿他的卡?


  ……


  把車停在空地上,喬非晚敬業地去翻他的門禁卡。


  她先翻了車裏沒有,才無可奈何地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鑒於他睡在後座不動,她隻能打開了後座的門,小心翼翼地探身進去。


  這一側的口袋沒有,她跪坐到座椅上,去摸另一側的口袋,也沒有。誒,他身上一共幾個口袋?放在上衣前襟的口袋裏嗎?

  那邊看不見,得掀開外套衣服摸。


  然而這回剛掀開他的西裝,手剛碰到他的襯衫時,她的手腕一緊,驟然被人扣住。


  一直躺著不動的人猛地睜開眼睛,像是隱忍了許久,終於在此刻發飆:“這樣還不行嗎?我已經夠安靜了,你還想怎麽樣?”


  沒頭沒腦的兩句質問,喬非晚沒有聽懂。她嚇了一跳,被吼得有些懵,下意識覺得,這是酒氣上頭,終於開始發起了酒瘋。


  她盡量緩和地提醒:“你喝多了。”


  一邊說著,她一邊要把自己的手掙出來,並且往車外退。但才一動,便轉而被他抓住了肩膀,按上了前座的椅背。


  “是,我喝多了,而且不是很清醒,我什麽都幹得出來。你懂我的意思嗎?”


  灼熱的氣息,幾乎噴灑到她的臉上。


  幽邃暗沉的眸,始終緊盯著她。


  喬非晚:“……”他的酒品怕是不太好,怎麽能對一個陌生人這麽說話呢?聽這意思,是想打人?我喝多了,不是很清醒,打人不用負責?


  她可太懂了。


  於是她識相著沒有掙紮,緩緩地舉起雙手,做出個投降的姿勢:“有話好好說,大家都是初次見麵,和氣生財。我沒別的意思,我拿門禁卡,貴公司要刷卡進門。”


  夜司寰忍無可忍:“那卡你沒有嗎?”


  “我……”她茫然了一秒,倏地抬眼,“你、您知道我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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