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我沒有難過
“……就是潛、規、則!”
喬非晚掛在房梁上,聽著場務說完最後一個字。
然後——
“咚!”
她明明記得自己掛得挺穩的,怎麽就掉下來了呢?
·
周六,陰沉沉的天,喬非晚腳上綁著厚厚的繃帶,躺在床上發呆。她嚐試著回憶昨天晚上兵荒馬亂的記憶,隻覺得像做夢一樣。
先是她從房梁上掉下來,場務驚慌失措地接,幸好墊住了她的頭。但她的腳就沒那麽好運了,摔下來腳撞塌了剛修好的道具木凳,腳踝當場腫了起來。
她在地上迷糊了一會兒,看到周圍圍了一圈人,張羅著要送她去醫院。
“我不去醫院,我沒事。”她聽到自己的聲音,然後在地上扒拉著找東西,“我手機呢?”
手機摔壞了,開不了機,也打不了電話。
她掙紮著出去,謝絕了劇組送她去醫院的好意,花了好奢侈一筆打車費,趕去了試鏡的地方。但是試鏡已經結束了,場地那邊都關了燈。
她隻能跟附近的工作人員打聽——
“請問您見到一個戴狼頭麵具的男人嗎?”
“見到了啊,麵具摘下來可帥哩!”
“那後來呢?他去哪裏了?他試鏡試上了嗎?”
“這個不曉得,但是看到他上了一輛豪車,近千萬哩!”
……
她沒問到其他的,心卻就此落了穀底。
妖妖一個群演,哪來的豪車啊?他最後上的是誰的車,還要問嗎?
她無比失落地去了個小診所包腿,然後找了個小店修好手機,再打他的電話,已是關機。發他的信息,同樣不回。
很正常,手機都關了,又怎麽會看到她的信息?
於是她又輾轉去打聽那個富婆的消息,心裏有那麽微弱的期待:也許還來得及,也許她能趕過去,喊一句“刀下留人”、“跟我走吧”之類的。
但事實是,當她打聽到富婆的消息,天都快要亮了。據說那位富婆女製片人晚上扭傷了手,還扭傷了腰,在中心醫院急診處理。
她又趕過去,晨曦之中,正好看到富婆和一個年輕男人摟抱著離開醫院的身影。
那個年輕男人高高帥帥的,不是很耐看,也有點陰鬱。被富婆摟住的時候,他明顯有些不高興,笑容牽強,但富婆湊過去耳語幾句,他又主動摟著富婆吻下去,熱情似火。
……那是妖妖嗎?
她躲在暗處偷偷看,直到人走遠了,也沒敢上去相認。
她的手裏拿著前一晚給他準備的禮物,但那一刻她覺得,她這輩子都沒機會送出去了——
那是一根絲帶包裹著的,染成紅色的麥穗。
不是值錢的東西,但卻是業內最真摯的祝福,最好的意頭。
紅代表紅色,“麥”取“賣”同音。
——祝你大紅,以後演的電影電視劇部部大賣!
但是現在她幹了什麽呀?她把一個有理想、有夢想的人,推到了這個行業最肮髒的漩渦裏!她把他的朋友,推到了她不齒的歪路上。
她垂頭喪氣、一瘸一拐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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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喬非晚第N次掏出手機。
七寶同樣是第N次把頭擱在她身上,這是它的“功能”,感應情緒,貼身安慰。但小孩子才要貼貼,大人貼貼沒有用。
“走開!”喬非晚嘴硬地挪開它的腦袋,“我沒有難過,你擋我手機屏了。”
她看向手機屏幕,對話框裏是兩條短信——
一條是昨晚剛修好手機屏的時候發的,內容是‘你在哪裏?’,當時他的手機關機,沒有回複;
另外一條是早上在醫院那邊她發的,內容是‘我們什麽時候見一麵?’,因為她不敢衝上去相認,也不敢打電話過去,到現在他也沒有回複……
她看來看去,好像屏幕隨時會多一條回複出來。
想再發一條,她卻有想不出還能給他發什麽。
肩膀上一重,是七寶的腦袋又擱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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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似醒非醒,似睡非睡,她一直握著手機翻來覆去地看,直到某個瞬間,不小心按到撥出鍵,把電話撥了出去。
有響鈴音,不是關機,能打通了。
喬非晚豁然清醒,猛地從床上翻坐了起來。但電話卻沒被接起,對麵應該是隻響了兩下,就被掛斷了。
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方便接?還是生了她的氣,不想接?
腦中反反複複的,都是他和富婆擁吻的場景。
一直到二十分鍾後,突然傳來敲門的聲音。
誰?
她往常周六日也不在家的,沒有人會來找,也沒有快遞。
她房租交了的,房東腿腳不方便,一百年都不會上來敲門一次。
她沒有用過水,衛生間不會出現漏水現象,五樓也不會上來找茬。
總之,她不想開門。
她要在這個小屋子裏曠工一天,不吃不喝待到死……誰啊!能不能別敲了?
喬非晚近乎憤怒地拉開門,一身睡衣,披頭散發,蓬頭垢麵。
下一秒,她就愣了:“夜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