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眼睛為啥那麽酸
葉婉這段日子不停的給宋子楓屯書，時間流速緩慢的空間裏，宋子楓學著學著，打起了哈欠。
死記硬背總是乏味枯燥，明擺著，他這兩天又打起了退堂鼓。
“媳婦兒，媳婦兒？你讓我念這些有啥用？做買賣用的理念這裏頭又沒有，有這些功夫，我寧願把算數補補。”
“你不懂。”葉婉手裏拿著戒尺，在他麵前站定腳步。“想要學習做生意，光有文化不夠，開闊的眼界和閱曆才是成功的關鍵。當你去外麵的和那些成功人交流，能支撐你立得住腳步的不是你有多少錢，而你的內涵、信念，能讓你被人所信服。”
宋子楓半天沒出聲，把葉婉的話從頭到尾細細的品。
“媳婦兒，你說的在理。”他看了眼她手裏的戒尺。
葉婉笑眯眯的用它在手心敲了兩下：“在理就趕緊學，別磨蹭。”
“嗯。”宋子楓表麵上發奮圖強，內心想的卻是：軟飯真不容易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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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年底，胡顯鋒收到來信，他這次必須要回城了。
他的家在啟明市，距離大馬縣城五百多公裏，坐大巴車要走七八個小時。
家裏為數不多的親人隻剩下一個奶奶，如今年過八旬，苦苦等了他十六年，隻為在最後看他一眼。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向楊知月求婚，屢次被拒絕後，他答應她暫時不辦婚禮也行，先跟他回家見一眼親人。
可楊知月說什麽不肯去，任憑他怎麽說，怎麽求，都無動於衷。
她不光不答應，還用冷冰冰的話趕他走。
“你走了我就能過消停日子，我天天燒香拜佛，讓你在城裏吃香喝辣的，最好再也別回來了！”
胡顯鋒：“……”
這女人咋能這麽倔？
沒辦法，他隻好跪在宋老太太麵前，希望老太太出麵幫忙勸一勸。
他又找了宋子楓和葉婉，合全家之力，說服楊知月。
“你們一個個是不是想逼死我？我在鄉下待著礙著你們事了？你們要是嫌我多餘，我現在去那條繩子，找棵歪脖子樹吊死行不？”楊知月把話說的狠，就為了徹底斷了胡顯鋒的念頭。
宋子楓和葉婉說了半天沒能說動，最後也沒了辦法。
宋老太太怕在把兒媳婦逼急了，幹出啥蠢事，到時候後悔都晚了！
“她不去就不去吧，顯峰，你一直嗆脅她沒用，不如給她點兒時間，讓她自個兒想明白。這人啊，都是你越逼，她越鑽牛角尖，人生在世啥事兒都不是一撮而就，你得讓她緩口氣，依舊你那麽多年都過來了……她要是真鐵了心不跟你，那隻能說你們倆沒緣分。該是你的，緣分到了，誰都拆不散。”
宋老太太把話說到此，胡顯鋒反而不好再糾纏。
這晚，他在楊知月睡覺前進了屋，後者見了他還是渾身緊張，額頭上的青筋都顯現出來。
“你不用跟我裝可憐，我是死都不會跟你去的。”楊知月沒法給別人說宋子軒要生孩子的事兒，隻能一直死咬著不跟他走。
胡顯鋒悵然的點頭，坐在床上，剛要伸手碰她，就被她用巴掌拍開。
“別碰我！”
“你別氣，我不逼你了還不中？”胡顯鋒心裏無奈，這段日子也是被她折磨的，頭發都白了一層。
“你最好說話算話！”
“算話。”胡顯鋒將她抱住，這是他頭一回摟著楊知月，規規矩矩的啥都不做。
屋裏的油燈熄滅，寂靜的院子裏隻剩下呼呼的風聲。
胡顯鋒抱著她的胳膊一緊再緊，低沉的嗓音，如同一聲聲喟歎。
“知月，我明天先回去，這段時間你好好想想，啥時候改變主意，就給我去個信兒，我十八抬大轎來接你跟我享福。”
“……”楊知月緊緊的攥著手，沒有回應。
胡顯鋒怕自己一走，楊知月把他給忘了，豎起三根手指頭對天發誓。
“你一天不來找我，我就一天不娶媳婦兒，我胡顯鋒的下半輩子擎等著跟你過。”
“……”
“知月？你聽見沒有？”
“睡覺！”楊知月閉上眼睛，她不知道為啥眼睛那麽酸，一定是灶膛裏沒滅的煙太嗆，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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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楓和葉婉還沒起床，家裏的門就被人敲響。
秋冬交界正是冷的時候，大北風呼呼的刮起來，直能把人吹到透心涼。
宋子楓披著棉衣起來開門，被冷風吹的打了個打噴嚏，鼻子裏都冒出鼻涕泡。
“鋒叔？”宋子楓叫人，給他讓了路。
胡顯鋒擺了擺手，臉上掛著剛毅的笑。
“我就不進去了，跟你說一聲，等下我就得走，以後你媽那邊……你多照應著，尤其老馬頭，晚上你盯緊一點。”
“我知道，放心吧鋒叔，老馬頭要是敢來惹我媽，我腿給他打斷！”宋子楓前個聽說那死老頭騷擾過楊知月，當時就氣的直磨牙，要不是胡顯鋒攔著，差點衝去老馬家把他揍一頓。
胡顯鋒有了他的保證，才稍微放心，馬上他又接著說：“你媽不肯跟我去，等回頭我把老家的事安頓好，盡量快點回來，你們沒事還是多幫我勸勸，你聽她嘴硬，其實她心裏麵也孤獨。”
“唉，這些我都知道，鋒叔，咱爺倆說句心裏話，我媽連你都不跟，別的光棍肯定不可能。你這趟去，隻要你不變心，我和婉婉就認你這個後爹。”
胡顯鋒被宋子楓逗笑了，拍拍他肩膀，把昨天和楊知月發的誓，又說了一遍。
“我這輩子指定非你媽不娶，等結婚你給我敬茶，我給你包個大紅包當改口費！”
“說定了鋒叔。”
胡顯鋒轉身走遠，堅毅挺拔的背影連寒風都撼不動，宋子楓在門口駐足良久，一直到他消失看不見，才收回眼，關上門。
回到被窩他被凍得瑟瑟發抖，往葉婉熱乎乎的被窩一鑽，睡起回籠覺。
楊知月照舊在雞叫時候才醒，一起來，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留下一塊冰冷冷的空餘，上麵放著一個顏色嶄新的存折。
楊知月愣愣的看著它，心情就跟空曠的屋子一樣，透著說不出的冷寂。
她過了好半天打開存折，裏麵被一次性存了兩千塊錢，一張輕飄飄的紙片從裏麵掉出來，上麵用遒勁的字跡寫著：密碼是你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