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紅配藍

  “媽，咱們還是趕緊買布去吧，看一會兒晚了，走夜路摔跤。”葉青察覺到來自葉婉的窘迫，扶著沈春蓮的肩膀向前走。


  葉婉跟隨他們一起，剛邁出腳步，就聽見營業員的一聲譏諷。


  “哼，鄉巴佬，就知道買不起！”


  葉婉轉過頭，看見對方站起身，在著他們的後背做著趕蒼蠅的動作。


  當她的目光和葉婉對上，還不屑的瞪一眼。


  葉青走了幾步，發現葉婉沒動，連忙招呼：“小妹？快跟上，一會兒你丟了我可不找你。”


  葉婉收回落在營業員身上的目光，暗沉的目光掃過花樣繁雜的商品櫃，無聲輕哼。


  沈春蓮已經走到了布料店，在裏麵挑挑撿撿，摸來摸去。


  營業員則不滿的警告：“你想要哪塊跟我說，布弄髒了沒法兒賣讓你賠是不賠？”


  賠？又能賠的起嗎？


  沈春蓮被這句話嚇得連忙縮了手，轉而想到什麽，臉落下了。


  “那咋的？買布你還不讓我看那？我不摸怎麽知道它料子好不好？我知道你們這一個個的城裏人，瞧不起我們農村來的，可我買東西不犯法吧？你也就是一個給人幹工的，咋？店是你家開的你那麽橫？”


  沈春蓮從來不是好脾氣，真把她惹火了，誰也不慣著！

  她一個農村婦女皮糙肉厚，吃定城裏人愛麵子，把話說的特大聲兒，引來一群路人側目。


  有的甚至幹脆不走，站在原地等著看熱鬧。


  營業員被她鬧得麵子掛不住，漲紅了耳根，不再言語。


  沈春蓮過癮了，教他們一個個的瞧不起人！


  “別說你不是老板，就算這店是你的，打開門兒做生意也沒你這態度！”


  麵子找回來，沈春蓮的腰杆直了，便沒再咄咄逼人。


  見營業員窘迫的杵著不動，她用衣服擦擦手，捏起一塊質地較好的紅色的確良料子說：“我妮兒要結婚，給她買點兒布做衣裳，我看這一塊就不錯，咋賣？”


  所謂打一個巴掌給個甜棗，被沈春蓮拿捏的爐火純青。


  營業員沒想到她們真的是來買東西，磕磕絆絆的介紹：“這款布是去年的，你，你看看新的吧……”


  “不用。”你看沈春蓮剛剛發完火，轉個臉還能笑嗬嗬的跟人家，可見為人處事上的圓滑。“這一塊就挺好，新布都貴，咱們農村人手裏頭沒錢，買東西就得買實用的。”


  沈春蓮實打實的交流，營業員反而更不好意思。


  “這匹兩塊錢一米，你要做幾身兒？”


  沈春蓮想了想，拉過葉婉。


  “這樣吧，你給我妮子先量個尺寸，我還得再給她做個別的色兒的褲子！”


  “行。”


  葉婉站直了身體讓人量三圍，她體態偏瘦，做衣服根本用不了多少布。


  “棉花襖兩米五應該夠了，這樣，你再把那天藍色兒的……”


  “媽。”葉婉將沈春蓮拽住，這年頭穿衣服沒那麽多講究，尤其農村小姑娘，穿衣服都可著新鮮的來，不是大紅配大綠，就是配大藍色，葉婉接受不了那樣的審美，厚厚的棉花襖和棉花褲已經是極限！


  “我不要藍色，要黑色，少夾一層棉就行，我不怕冷。”


  “那咋行？新娘子可不興穿黑！”沈春蓮不同意。


  葉婉隻好退而求其次，選了一匹深藍色，深到快要看不出藍的那種。


  “就這麽地吧，媽，給票。”葉婉抱著布，腦海裏已經勾勒出衣褲做好的雛形，笑的見牙不見眼。


  沈春蓮見她高興，也就沒猶豫，交了票給了錢，娘三口騎著自行車，高高興興的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