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十二年前的交集
“你跟我一起吃飯，會覺得尷尬？”何景煦微微一愣，他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一開始的時候確實很尷尬，不過現在不會了。”楚沐如實招供。
開始那會兒，別說吃飯尷尬，她就連跟他兩個人單獨相處，都緊張到同手同腳，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
他就算安靜坐在那裏，周身都會散發出一種讓人覺得很有壓迫感的氣勢。
現在跟他相處多了，熟了，似乎也感覺不到那種壓迫感了，也不會覺得緊張了。
何景煦抿了下嘴唇，沒再說什麽了。
楚沐端坐在那裏，看著他試探性的咬了口蔥包時，便滿懷期待的問：“怎麽樣？味道還可以嗎？”
“可以。”何景煦點頭，相對於她的熱情，他的反應則有些冷淡了。
“你說可以，那就是好吃了。”楚沐鬆了口氣，這才放心的開始吃。
“……”他在她眼裏就是這麽挑剔的一個人？
何景煦吃完了一碗抄手，又吃了兩個蔥包，楚沐便更加篤定他是喜歡這裏的食物的。
“光看著我就能飽了？”何景煦咽下嘴裏最後一口食物後，才抬頭看著她。
她麵前的那碗抄手還剩了大半碗，一個蔥包還剩下小半個，全程就托著下巴看他吃了。
“我本來就不餓，剛才在玲瓏齋的時候就吃得很飽了。”楚沐也不回避他的視線，就這麽雙手托著下巴與他對視。
“那你還點這麽多？”何景煦有些無語。
“我是看你剛才都沒怎麽吃。不過，你一個身高一米八幾的大男人，怎麽吃得跟我們女孩子一樣少？”楚沐瞟了眼盤子裏剩下的一個蔥包，隨手指了下隔壁桌，示意他看。
一對年輕情侶，他們點了兩碗核桃調蛋，兩盤蔥包，共有八個。
“你還覺得我點多了嗎？”根本不是她點多了，而是她重看了他的胃容量。
“我去付錢。”何景煦不想跟她在這種話題上討論下去，起身去收銀台付了錢。
楚沐也提了個小袋子出來了，朝他晃了晃手中的袋子：“我把剩下那個蔥包打包了。”
“你帶回去吃？”何景煦挑眉。
“你跟我來。”楚沐搖頭，拉著他往巷子更深處走。
何景煦也不問她要帶他去哪裏，就這樣任她拉著，跟著她走向陌生的地方。
直到一棵大棗樹下，楚沐才停下，將袋子裏的蔥包倒在樹底下的碗裏。
何景煦看到樹身上掛了一塊“流浪貓投喂點”的牌子。
“這裏很多流浪貓？”
“嗯，挺多的。”楚沐起身，“貓的繁殖能力太強，一胎能生五六隻，七八隻的，一年又能生好幾胎。雖然部門也會定期處理一些，但還是會有很多沒登記的流浪貓，所以就設了這個投喂點。”
“你喜歡小動物？”何景煦問。
“我這個人比較喜新厭舊，就算喜歡，也不適合養。”楚沐聳了聳肩，對自己很有自知自明。
“……”何景煦不予置評了。
“好了，走吧！這樣，也不浪費糧食！”楚沐看著他笑道。
“挺好。”何景煦點頭。
兩個人並肩走出小巷子，重新回到街上，漫無目的的逛著，都沒有急著回家的意思。
“好久沒來老城區了。”何景煦看著熟悉又陌生的街景，這裏的房子都沒什麽變化，但店鋪什麽的都變了。
“我今天帶你故地重遊。”楚沐半開玩笑。
“記得傅原薑傅老嗎？”何景煦微微一笑，突然提起一個人。
“記得，他老婆是我高中班主任，他們家就在前麵不遠處那座私人別院裏。”楚沐指了下前麵的一個方向。
“12年前傅老在家辦了一場結婚三十周年紀念慶宴。”何景煦眯了眯雙眸，目光拉得幽長深遠。
“12年前？”楚沐轉頭看他：“你記得這麽清楚？”
“五月二十日。”何景煦始終記得那一年的這一天，十二年不曾忘記過。
“呃……這是別人的結婚紀念日。”楚沐有些好笑，他記得這麽清楚，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他自己的結婚紀念日呢。
“看來你是一點都沒印象了。”何景煦看了她一眼，笑著搖頭。
“我們在傅老的紀念日那天，發生過什麽事嗎？”楚沐眨了眨眼，他會這麽說，那一定是她曾在那一天做了什麽讓他印象深刻的事情吧？
不然，他應該不會這麽問。
難道她做了什麽出格的事情？
“沒有。”何景煦歎氣，四兩撥千斤的說道：“你就是在宴會上彈了一首《獻給愛麗絲》，驚豔全場。”
“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我好像是參加過那場宴會，彈的是《愛麗絲》！”楚沐的回憶開始跟他所說的那個畫麵有了連接，記憶之門像是被打開了一條縫隙，慢慢的一點點一點點的滲透進來。
“原來那天你也在啊？”楚沐有些驚訝，她竟然沒有與他有關的回憶，她不記得她在那場宴會裏見過他。
原來，他們在那麽早的時候，就曾有過交集了。
“嗯。”何景煦點頭。
那晚她比會場任何一束光都要耀眼奪目，穿著一條天藍色的連衣裙，散著一頭烏黑的長發，頭上別了一隻小天鵝的發夾。
她跟在她父母身邊，見人就笑，嘴角像盛滿了蜜汁般，甜美誘人！
“你竟然記得我，可是，為什麽我對你一點印象都沒有？”楚沐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她記得他以前的樣子，記得第一次在雜誌上看到他時，曾有那麽一瞬間的心動過。
畢竟，這麽好看的皮囊，看到了，應該會印象深刻才對！
“我不顯眼。”何景煦笑了笑，自嘲道。
那一年，他16歲，正是父母離婚，父親帶著四歲的私生女登堂入室，是他人生中最叛逆與自閉的時候。
猶記得那天，是他媽媽出國的時間，自那天之後，她就再沒回國。
奶奶不想看他一個人消沉，便開始帶著他四處參加各種應酬。
不管他再不願意，奶奶就算綁也會綁著他出去，然後就丟在宴會上不管他，任他自生自滅，直到宴會結束，才會差人來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