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狼要吃肉了
八月,深受秋老虎肆虐的白天。
楚沐站得雙腿麻木的失去了知覺,一動就猶如千萬隻螞蟻蝕骨的痛苦,連腳趾頭都不敢蜷縮一下。
三個半小時過去了,別說何景煦答應見她,就連出來回話的管家,都態度一次不如一次。
換成一個月前,她根本不會紆尊降貴求一個人,哪怕這個人是何景煦。
事過境遷,如今的她,卻隻能把自尊心和驕傲都墊在自己腳底下,卑微地求何景煦能見她一麵。
書房裏。
“先生,楚小姐已經在我們家門口等了三個多小時了,這麽熱的天氣,要是受了暑氣就不好了。”
吳管家第五次敲響書房的門,小心翼翼說完後,便垂頭執手立於一旁,等著主人指令。
“她比你想象中可要聰明多了。”何景煦半躺在沙發裏,修長的雙腿翹在茶幾上,翻了一頁書,指間夾了根點燃的煙。
煙霧繚繞中,顯得慵懶又漫不經心。
楚沐確實是一個聰明的婦女人。
避開了太陽最毒的午時時分,故意挑個日落西山,微風涼涼的下午五點才來他家門口等。
“那……讓她繼續等著嗎?”吳管家試探著問。
“她還是不肯說找我什麽事?”彈了彈煙灰,用的是問句,卻是用陳述的語氣。
“是的,楚小姐堅持要見你,當麵跟你說。”吳管家轉達著楚沐的意思。
何景煦抽了口煙,吐出煙圈時,雙眼微微眯起,似乎在考慮要不要見那個等了三個小時還不肯走的女人。
“她還當自己是京城第一名媛楚沐呢?”旁邊一直沉溺於手機遊戲裏的付承騏突然出聲,帶著一絲調侃意味的口吻,“不過阿煦,要不你去會會?怎麽說也是京城第一美人……”
“閉嘴。”何景煦淡淡開口,“閉嘴”兩個字從他嘴裏出來,平靜似水,卻帶著懾人的壓迫感。
將手裏的書夾好書簽,合上時,吳管家自然而然的接了過去。
付承騏嘻嘻一笑,聳了聳肩,沒再撩撥何景煦。
“帶她去客廳。”何景煦又抽了口煙後,將剩下的半截煙摁滅在煙灰缸裏。
吳管家放好書,應了聲“是”,退出了書房。
“真要見呀?原來我們何先生是這麽憐香惜玉的人呢?以前竟然都沒發現,這事不得了,我要告訴昭陽他們!”
付承騏原以為何景煦讓他閉嘴後,又要像之前一樣不理睬楚沐,沒想到這次他竟然吩咐吳管家把人帶進來。
何景煦沒搭理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出現皺痕的褲子,從容的邁著步子往外走去。
“阿煦,你真的要去見她?這個時間她來找你,無非就是為了讓你出手撈楚氏集團,你不會真打算讓自己去趕這趟混水吧?”
付承騏顧不得手機裏的遊戲,一個箭步衝上前,攔住了何景煦,提醒著他見楚沐代表了什麽。
“楚氏集團不香嗎?”何景煦拂開他的手臂,似笑非笑。
“???”付承騏表示自己的腦細胞有些不夠用,搔了搔頭,不解的看著他。
“我趟不起這混水?”何景煦說完,越過他,走出書房。
“什麽意思?狼要吃肉了?”付承騏倒抽了口冷氣,突然反過來開始心疼起那位等了三小時的京城第一名媛。
原本是想來搬救兵的,沒想到會送羊入虎口吧?
吳管家說何景煦答應見她時,楚沐才抖了抖失去知覺的右腳,難受的紅了眼圈。
除了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激動,更多的是等得太久了,來自於從腳趾頭迅速爬滿兩條腿的麻痹感,讓她根本沒辦法跟上吳管家,隻能立在原地等著那一陣麻痹感過去。
吳管家走了幾步沒聽到身後腳步聲,回過頭,看到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楚沐時,皺了下眉。
“楚小姐,麻煩你快一點,何先生等下還要出門,沒那麽多時間。”
“好。”楚沐點頭,加快了腳步。
跟著吳管家進了大門,裏麵的女傭紛紛向她點頭行禮,楚沐也點頭回禮。
轉過頭,便看到正從二樓下來的何景煦,她捏緊了手中的包帶。
“先生,楚小姐到了。”吳管家複命後,就退開了。
何景煦單手插著褲兜,一手扶著樓梯扶手,目光淡然的落在楚沐臉上,不過兩秒,又從上到下的打量了她一遍,不疾不緩的走完剩下的樓梯。
京城第一名媛楚沐。
即使家境陷入危機,等著進他家的門,穿著最簡單的白色短袖T恤和藍色牛仔褲,依然散發著仿佛與生俱來的驕傲和貴氣。
在那份別人無法比擬的氣質下,那張漂亮的臉蛋倒成了件附屬品,隻能算是錦上添花。
楚沐莫名的升起一種壓迫感,感覺自己在他的視線下,仿佛沒穿衣服光著身子般。
“何先生,冒昧唐突了。”楚沐咽了口口水,力求鎮定的主動打招呼。
“過來坐。”何景煦已走在前頭往客廳走去。
楚沐忙跟上。
她不是第一次見何景煦。
卻是第一次用矮於他一頭的身份見到他。
“聽說你找我?”他在沙發上坐下時,便習慣性的交疊起雙腿,依然單手插著褲兜,另一隻手自然的搭在沙發背上,主宰一切的氣息直逼人麵目。
“是的,感謝何先生百忙中抽空見我。”楚沐點頭。
舔了舔嘴唇,想著吳管家說他等會出門,沒那麽多時間招待她,她打算長話短說直奔主題:“何先生,楚氏集團目前的情況相信不用我多說,你也一定已經知道。我父親突然去世,我母親植物人,我沒有管理公司的經驗,錯信了賊人,導致被人騙,現在公司落入賊人手裏……”
“跟我有什麽關係?”何景煦挑了下眉,定定的看著她,一本正經的問。
“……”楚沐咬住了嘴唇,準備好要說的話,突然被他一句話給擊破,支離破碎,怎麽也組織不起一句完整的話來。
“換句話說,我為什麽要聽你說這些?”何景煦說話依舊不疾不緩,聽似心平氣和,卻字字都像淬了冰的刀,紮心之餘冷得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