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還我公道
徐柔憤然抬起頭來，“我是最後離開屋子的不假，但我離開之前，裴子業還活著，不但裴子業在這個房間，她、”指尖一抬，猛獸一般的眼光奔射過來，“鍾明晚、也在屋子裏！分明就是她殺死了裴子業！”
聲音一落，萬籟俱無聲。
“我方才在屋裏？”
鍾明晚輕嗤，無辜的眨動眼睫，輕歎了口氣，“徐小姐，你莫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你要栽贓嫁禍，編借口也要編得像樣點兒的，我若在你離開後才殺死裴子業，我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徐柔幾乎瘋狂，“我怎麽知道你用的什麽法子！可剛才你分明就在那屋子裏！是你殺了他！”
她現在腦子裏一團糟，也根本沒琢磨清事情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眾人沒什麽表情，依舊蹙眉看向徐柔，很顯然，她這說辭沒有什麽說服力。
尤其是周宴，眉峰蹙得更緊了。
鍾明晚微微抬起下巴，悠閑的看她，“你的證據呢？”
徐柔惶恐的環顧四周，見到裴子業胸口上的匕首，眼睛放光，重新找到了希望，“殿下，就那把匕首！那匕首就是鍾明晚的！一定是她的！”
“……”
鍾明晚也是服了。
她又沒見過她使用匕首，到底哪來的信心？
符尋安擰眉，搖頭出言提醒，“徐小姐請慎言。”
陸驚羨倒沒吱聲，看熱鬧似的，隻淡淡掀起眼皮向這符尋安的方向瞟了一眼。
鍾明晚沒什麽好說的，直接將這問題拋給周宴，“襄郡王，您看看是不是要還我公道？”
“鍾小姐放心，本殿會查明此事。”周宴皺皺眉，掃過案發現場，耐著性子派人上前查看匕首。
鍾明晚與陸驚羨相對而視看了一眼，一個好整以暇，一個漫不經心。
匕首正刺在裴子業的左胸，整個刀刃沒入胸口，衣襟上依稀可見濺起的血液，看起來甚是駭人。
“將匕首取下來。”周宴沉聲吩咐。
“是。”
“且慢，”符尋安在京兆府任職，見多了案發現場，不由拱拱手出言提醒，“殿下，將匕首取下，案發現場就被破壞了，還是等等仵作為好。”
周宴負手，冷聲道，“裴子業本就最大惡極，即便死在這裏也是罪有應得。本殿隻想查清楚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大哥，小弟知道你查案心切，可這匕首拔下來，仵作來了還怎麽查？”周邵也在這時候插話，慢悠悠的道，“沈大人，你是大理寺寺丞，對著查案的流程也再清楚不過，不如也說幾句？”
沈丘麵色從容，可額頭上已經冒出細汗來，“若想要盡快破案，保留案發現場確實重要，殿下若是不急，確實……可以等一等仵作。”
“那就按你們說的辦。”周宴俊臉陰沉欲雨，見符尋安和沈丘都如此建議，也不好堅持，立刻派人去召仵作。
整個落陽山都屬皇家獵場，漪霞苑更是皇家別苑，在重大的宴會上的確會配有太醫和仵作隨行，隻是為了防止意外的發生而已，沒想到宴會還沒開始，就發生了這種事。
仵作安置在漪霞苑，一旦傳召仵作的消息被傳出去，裴良娣必然會知曉，她一旦知曉，就等同於太子也會被驚動。
出了這種事，那他在父王眼中又成了辦事不利。
周宴怒火在胸中翻騰，壓下眼底的情緒對下麵的近侍問道，“本該在此處當值的侍衛呢？去了哪裏？”
“這……”近侍將頭埋得更低。
很顯然，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否則裴子業也不會死。
周宴抿緊了唇，拇指抵額，“趙回謙值守一向謹慎，這次怎麽會出如此疏漏，讓他親自去查清楚。”
那近侍垂下目光，小心翼翼拱手回道，“殿下，此行當值的並非趙副指揮，而是……韓統領。”
“韓玨？”
“是。”
周宴抿唇，眯了眯眼睛，陷入思緒中。
鍾明晚眼眸微微一動，似乎還記著這個名字。
上次在宮裏，這個韓玨對她似乎有很大意見，一上來就動真刀真槍。
難道是他協助裴子業進來的？這個就有點意思了。
趙回謙送小郡主回漪霞苑，得知消息匆忙趕過來，剛巧碰到韓玨帶著仵作往這邊趕。
兩人點頭打了聲招呼，沒什麽交流，一路同行，帶人破開人群迎到前麵。
周宴麵色凝重，“韓統領，聽說是你負責這裏守備的，父王一向器重於你，又三令五申今年秋狩戒備森嚴，不能有任何狀況，可現下出了這種事，你又當如何交代？”
韓玨來的路上已經聽說了這邊發生的事，單膝跪地，“殿下，卑職失察，請殿下恕罪。”
“倘若今日之事查不清楚，本殿不會輕饒你。”
周宴沉重的視線居高臨下地掠過他的鐵甲，並未吩咐他起身，而是先示意仵作進屋驗屍。
周邵雖說與周宴兄弟不睦，卻也不想這件事鬧得太大，因為事關裴家，所以極有可能牽連到自己。
他沉思了一下，吩咐內侍將眾人遣散，可圍觀的勳貴們卻自發的想等查驗結果。
周邵也犯難。
有命案在先，徐柔誣陷鍾明晚的事在後，若強行遣散眾人，搞得好像故弄玄虛似的，也隻得由著眾人留下來等待結果。
另一邊，趙回謙見到陸驚羨也在，明顯也怔了怔，神色少見的柔和下來，“阿羨，你怎麽也在？你可知是出了什麽事？”
陸驚羨瞥他一眼，冷漠道，“你是沒長眼睛麽？不會自己看？”
趙回謙一噎，那張本就冷峻的臉冷意更甚，他抿唇沒再接話，好像早已習慣似的，將腳步轉向另一邊。
鍾明晚觀察到這一幕，深感詫異，輕輕用手肘撞了撞陸驚羨腰線，“什麽情況，趙大哥不是你義兄？”
“趙大哥？”陸驚羨好笑，側首細細品咂這個稱呼，“你跟他見過幾麵兒，稱呼都熟了？”
鍾明晚掀了掀眼皮，當著這麽多人，真的懶得搭理他。
這時，一個穿著侍衛服的人小跑過來，貼在陸驚羨耳邊低語了幾句。
陸驚羨眉心輕攏，懶怠的勾起一側唇角，眼神掠過那屋子，又收回視線，“你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