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血債血償
鍾明晚搖了搖頭,“說什麽傻話呢,我就是順水推舟罷了,其實什麽都沒做,”她扶著徐彬在椅子上落座,“你身上還有傷,別大意,先坐下說吧。”
徐彬點點頭,同她一同坐下,謹慎的望了一眼窗外。
“我自出宮以後身邊一直有人監視,就連來此見姐姐也是好一番周旋,幸得祖父門生那些兄長們的幫忙,我才能得出些空閑來,所以我就長話短說了。”
鍾明晚點頭道,“你有什麽事,盡管說。”
徐彬垂下眸子道,“如今祖父已經入葬,等過了頭七,太子要把我送去麓山書院讀書。”
“這麽快?”鍾明晚蹙了蹙眉。
她不是沒有想到太子會將徐彬送出京城,畢竟他是徐家唯一的男嗣,隻有妥善安頓他,才能讓朝廷那些文臣閉嘴,麓山書院是天瑞最好的書院,非等閑之輩可以入學,作為學子,能被送入麓山書院,絕對稱得上是個極好的歸宿,這對朝堂之上那些以徐太師為首的文臣來說,也算是給徐家一個交代了。
隻不過麓山離京城甚遠,徐彬不過一個八歲孩童,又剛剛失去了至親,受的傷還沒完全恢複,就要離開自幼生活的京城,趕那麽遠的路去陌生的麓山,確實有些強人所難了。
徐彬看出了她的擔憂,扯著小嘴勉力笑了笑,“姐姐不必擔心,這對我來說也算是好事,太子必然不會讓我在京城久住下去。讀書是我唯一的出路,到了麓山,我會好好念書,待長大以後,光耀我徐家的門楣。”
鍾明晚看著他斬釘截鐵的眼神,生出幾分敬佩來。
“也好,如今京城朝堂波譎雲詭,哪裏都是陰謀算計,你能離開京城,興許是好事,聽說麓山風景秀麗,又有當世大儒匯集於此,是個能靜下心來的好地方。有人隨你伴讀嘛麽?”
徐彬道,“有的,祖父的門生便有在麓山書院就讀的,他們待我都不錯,將我當作是親弟弟。”
鍾明晚笑著捏了捏他的小臉蛋,寬慰的笑了笑,“好,那你在那邊好好讀書,有什麽事可以給姐姐寫信。”
“一定的,”徐彬飛快的點點頭,看向鍾明晚的目光多了幾分認真的神色,“姐姐你知道嗎,我從第一眼見到你就覺得特別親切,不像徐柔,我們雖然是血緣至親,她卻時刻恨不得我死,就算是如今,她也不見得盼望我有什麽好歸宿……”
他的目光漸漸暗淡下來,許久才道,“聽說她也被刑部關押了?”
“嗯,”鍾明晚點頭,想到沈丘對徐柔的態度,不由道,“不過如果胡氏定罪,徐柔應該能被保下來,隻不過……怕是要吃些苦頭了。”
裴子期將她帶走,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徐彬搖頭,麵露擔憂之色,“姐姐誤會了,我與徐柔並無姐弟情誼,也並不在乎她的死活。她在胡氏那毒婦的教養下,早已喪心病狂,和那毒婦一樣,是個不擇手段的人,我是擔心她若脫難後,還會對姐姐你不利……”
“這個你不用擔心……”鍾明晚正要說什麽,門外卻傳來了叩門聲。
“公子,時間差不多了。”
徐彬對外麵應了一聲‘好’,又抓緊時間,急迫的轉移的話題,“姐姐,我聽說似乎在打聽左相府的事?”
鍾明晚心裏一跳,“你怎麽知道?”
徐彬神色鄭重,牙關咬的緊緊的,“我怎麽知道不重要,但左相沈大人是太子近臣,他們把持朝政,利欲熏心,祖父門下那些在朝為官的叔叔伯伯都想將左相府勢力扳倒,可沒有一個人如願,反倒都倒了黴。”
他神色黯淡,幾乎帶著懇求道,“姐姐可能不了解這其中的細枝末節,不肯聽信我的一言,可我隻能告訴姐姐,我們太師府之所以走到這般田地,就是因為祖父暗中與左相府的抗衡。”
鍾明晚深吸一口氣,“什麽?”
“鍾姐姐這般聰明,該是也已經猜到太師府起火的原因了吧?”
徐彬自嘲一笑,眼圈泛紅,“朝廷上下虎視眈眈,徐家內憂外患,已被逼迫到夾縫裏,祖父年事已高,已經不堪重負了,他不想讓整個太師府都淪為權勢的傀儡,隻能這麽做。”
鍾明晚盡管已經想到太師府走水可能有徐太師的籌謀,可如今親耳聽到徐彬這番話,覺得胸腔仿若被塞了冰一般,墜得滿滿的。
“所以,徐太師選擇了犧牲?”
徐彬含著淚光點了點頭。
鍾明晚抿了抿幹澀的唇,問道,“你們背後究竟是誰在運籌這一切?”
徐彬堅定的搖搖頭,“這個我不能說。我隻能告訴姐姐,都是是自己人。以如今的情形看,所有的勢頭都是好的,過不了多久,左相府必然會被扳倒,連根拔起,我祖父是不會白白犧牲。”
頓了下,又道,“鍾姐姐,我知你是好人,也想除奸妄之臣,可是切莫獨自動左相府這塊鐵板,實在太危險了,如今我們的計劃都順利,如果姐姐相信我們,安心等消息便是。”
鍾明晚抿住唇。
門外房門又被敲起,一道男生急切道,“公子,咱們該回去了,不然太子的人怕是要找來了!”
徐彬起身,擦幹了眼上的淚光,又恢複了鎮定,他深深一輯,“我不能再留了,姐姐,咱們後會有期。”
鍾明晚看著他幼小臉龐上堅毅的神色,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將千言萬語化成一句話。
“嗯,那你一路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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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氏落網後,太師府一案進展巨大,朝堂上,百官進諫,要求胡月茹盡早問斬,血債血償,還太師府因火卒去的眾人一個公道。
周懷德當即召集三法司連夜會審胡氏。
經過一日的搜集,胡氏縱火的證據更加明確,有當朝儲君親自聽審,胡氏辯無可辯,自知大局已定,再無轉機,將所有的罪責都攬下來,隻為給同樣被捕的女兒留條活路。
周懷德親自下令,將行刑的日子定在了兩日後午門前,是前所未有的雷厲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