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奄奄一息
沈若巧笑容冷漠，“你們母女如今可是朝廷要抓捕的要犯，我們為何要幫你？”
徐柔深深吸了一口氣，指甲陷入掌心掐出血來，許久才下定決心一般咬牙道，“隻要能救下我母親，我徐柔願意為左相府肝腦塗地，以後但憑二小姐的吩咐！”
——
陸驚羨從吏部出來，根本沒往皇宮的方向走，而是腳步一轉，去往善和堂。
沈暢等在堂中坐立不安，眉宇間滿是擔憂之色，直到看見陸驚羨來，方才鬆了口氣，二話沒說地將他扯進來，反手把門栓鎖住。
陸驚羨神色自若坐下，懶懶道，“姐，你不是去廊縣了？怎麽還趕回來？有什麽急事找我？”
沈暢蹙了蛾螺，責怪的開口，“太師府出了這麽大事，你讓我如何放心的下。”
陸驚羨挑眉一笑，“不是都同你打過招呼了，還有什麽可驚訝的。”
沈暢抿住唇，歎了一聲嗎，眉頭蹙得更緊。
陸驚羨這才稍正了神色，“放心，太師府的一切徐老太師在生前安排的妥當，除了該死的人，和提前換進去的死屍，其餘無辜的人都救下了。”
沈暢搖首道，“你這樣行事太冒進了！”
陸驚羨表情依舊漫不經心，可唇角卻勾起一絲遊刃有餘的笑意，“冒進嗎？我倒覺得這樣才會出其不意。姐，我和我哥不同，我本就不是什麽良善之輩，如若依照規矩行事，如何跟那些陰險狡詐的人玩兒？不過，這才隻是個開場而已，好戲還在後頭。”
他把玩著扳指，笑容淡漠，狹目中隱隱透出硬冷的劍光。
“徐太師走這步棋也是逼不得已，當初他的兒子徐同治就是被周懷德害死的，如今太師府又被周宴和周邵惦記，周懷德沒有阻止，便是暗中授意，徐太師是個聰明人，他自知自己在劫難逃，才計劃和咱們合作這一出，保住自己孫兒徐彬，給徐家留一個根。至於在火場中用自己的命換了孫兒的命，便是他自己的選擇了。”
頓了頓，“其實這場火勢就已經夠了，徐太師大可以不用死，可他為了給盛京城的官場造成動蕩，還是選擇豁出命去，到底是個有格局的人。”
沈暢麵色有些憔悴，輕歎道，“徐太師清正廉潔一向如此，隻可惜偌大的太師府，卻連個送葬的人都沒有。”
陸驚羨手指輕輕敲擊在朱漆描花幾案上，嗒嗒作響，“也不盡然了，徐彬小小年紀便配合演戲，是個可塑之才，徐老太師在天之靈也能得到寬慰了。”
沈暢這才想起來，“對了，那孩子怎麽樣了？”
“吃了半顆轉靈丹，說不上假死，但也奄奄一息，太醫署如今想必是束手無策了。”陸驚羨道。
沈暢憐憫道，“被困在火場裏濃煙灼嗆，連大人都受不了，他小小年紀忍下來，想必也不好過，特別真傷出什麽好歹來。”
陸驚羨搖頭否認，“那孩子意誌力堅定，沒有問題。”
沈暢稍稍鬆了口氣，“既然是太醫屬束手無策，眼下當務之急得找個人讓他‘起死回生’，耽誤了最佳時機就麻煩了。”
陸驚羨不置可否，這也是他趕過來的原因。
“你去定然是不合適了，派姚舜如何？”
“姚舜也不成，”沈暢立刻否定，“雖說姚大夫醫術高超，但到底算是江湖醫者，讓朝廷不知底細，周懷德用人謹慎，若非必不得已，是不會放他入宮的，反倒是有一位人選最為合適，不但令太醫署佩服，周懷德也不會說個‘不’字。”
陸驚羨轉眸，“你說的是江氏？”
沈暢點頭，“看來你也想到了，論起醫術，沒有人比醫道世家的傳人江伯母更為合適，我猜周懷德會請江伯母入宮。”
陸驚羨眸心一晃，猶豫道，“可鍾府並不在我們的掌控之內。”
沈暢觀他表情，不由輕笑出來，“阿羨，其實你是怕連累鍾家是不是？”
“沒有，”陸驚羨不假思索的開口，隨後又恢複了懶洋洋的作態，“即便是鍾天罡回來，以他的官職也影響不到大局，鍾家如何，又關我什麽事。”
沈暢好笑道，“行，隨便你怎麽說吧。隻是姐姐提醒你，你容積也不小了，總要找一個與你莫離莫棄共度餘生的人。小姑娘如花似玉的年華就那麽幾年，不可能一直在原地等你，你到時候不要後悔就成。”
陸驚羨看著她皺起眉，“你說什麽亂七八糟的？”
沈暢淡笑不語。
陸驚羨避開目光，也不再問，起身道，“我先走了。”
沈暢向軒窗外望了一眼，“你下次再來這邊謹慎些，傳出閑話，對你影響也不好。”
陸驚羨輕嗤，“隨便怎麽傳，我就是想引他們跟著。我倒想看看，周邵還敢不敢派人來騷擾你，若有下次，裴家就不是折一個裴子業這麽簡單了。”
說到此，輕慢的目光變得鋒利如刀，“你是我們陸家的人，他周邵也配肖想。”
——
太師府走水，徐太師意外卒去，本就引起了文臣們的不滿，如今被徐禮岐拚死救出來的孫兒徐彬也是奄奄一息，病情一度讓太醫署的太醫們束手無策。
周懷德為此大發雷霆。
他自然不是憐憫這孩童可憐，而是若救不活徐太師的孫子，那群文臣們一人一口唾沫也會把他這位監國儲君淹死。
尚在病中的宣文帝也同樣聽說了太師府的慘狀。
他已在龍榻上，半闔著眼，蒼老的麵容看不出分毫表情，可語氣卻冷得驚人。
“太子看著辦吧，朕已經沒有多少時日了，倘若你連這都處理不好，還怎麽叫朕放心把天瑞的江山交到你手上。”
說完，他便揮了揮手，將太子趕出了養心殿。
周懷德被宣文帝這句話澆了個透心涼。
恰逢宮人這時候來傳話，戰戰兢兢道，“殿下，太師府的小公子情況怕是不妙，若是再沒有轉機，怕是……怕是撐不過今夜了。”
周懷德麵色陡變，“快去鍾府走一趟，請江夫人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