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提審徐柔
鍾明晚不為所動的輕笑，“被當街刺殺都不敢讓官府做主的人，不叫有容人之度，叫懦弱。二叔想做懦夫我管不著，但我絕對不會跟你去大理寺。”
鍾天潤的眼睛都瞪圓了，怎麽也想不到素來乖巧的侄女兒居然當麵忤逆自己，“你……你真是冥頑不靈！”
鍾明晚攏了攏衣袖，慢慢開口，“隨便吧，反正二叔的主意我是不會考慮的。相反，我覺得二叔作為長輩，作為朝廷命官，理應去大理寺查問案子進展，免得旁人說二叔親情淡漠，冷血無情 ，連自家侄女的生死都不顧。”
她從容的笑了笑，轉過身連眼皮子都沒抬，“對了，二叔有功夫操心我的事，還不如處理好自己的家事。”
說完，嫩黃色的衣擺拂過地上的青磚，慢慢遠去。
鍾天潤許久都沒回過神來，半晌，才將拳頭緊緊握住，氣得臉頰發顫，“反了！一個個的真是反了天了！”
從融安堂回來，鍾明晚便給定國公府去了個信，將符尋安約到了茶館見麵。
“符大哥，這案子壓了許久，可曾有什麽進展？”鍾明晚一見麵就直奔主題。
符尋安斟茶，輕笑道，“怎麽，著急了？我以為你不急的。”
鍾明晚無奈的搖了搖頭，托腮道，“我原本是不急的，畢竟這裏麵陰謀陽謀的牽扯，是利是弊都與我無關。但眼下這案子被拖了太久，我總覺得大理寺是在試探鍾家的態度，連我二叔都察覺了，今兒個居然想讓我去大理寺撤狀紙，你說他腦子裏是不是缺點什麽？狀紙原本就不是我遞的，眼下鬧得人盡皆知了，卻突然撤狀，他想讓我們鍾家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符尋安撫盞笑道，“鍾家二爺性子儒懦，確實不是個做官的料。”
鍾明晚擺擺手，可不想關心她的便宜二叔，“符大哥別笑了，快說說正事。”
符尋安這才道，“這案子雖說兩部聯合審查，卻分工明確，我們京兆府已經將證據全都移交大理寺，證人證物齊全，就連埋藏的黃金都派人找到了，剩下的確實不在京兆府的範疇。”
“那怎麽辦，大理寺刻意壓案，得想個法子，讓這案子盡快結了。”鍾明晚思索道。
符尋安看著她，神色輕鬆的問道，“妹妹想到過這案子的結果嗎？”
鍾明晚揚眸，沉吟道，“雖然證據指向是徐柔，但證據和證詞有些過於刻意了，徐太師德高望重，他的地位不會因為這點算計而撼動，所以太師府想必不會受到什麽牽連，隻是徐柔的名聲怕是要毀了，若真說能受到牽扯的，左不過就是裴家，既然背後之人繞了這麽大一個彎子，那裴家必然會受到創傷。”
符尋安眸中可見隱隱的欽佩之色，他之前確實在案情細節上對她有所許隱瞞，不過覺得她年齡還小，許多事不合適知曉，免得思慮過重。
可眼下看來，小姑娘怕是早已將眼前的情景分析通透了。
“那你想讓大理寺斷案，是為自己，還是為背後之人？”符尋安鄭重了神色，思忖的問道。
“自然是為了鍾家。”鍾明晚想也沒想的笑了笑，“那背後之人，以我做餌布局，我還要幫他？我看上去很像以德抱怨的人？”
“這麽說你已經猜到背後之人是誰了？”符尋安問道。
鍾明晚攤攤手，“也許吧。”
符尋安沉默了半晌，才恍然笑了一聲，“其實，你大可不必再為這案子擔憂了，今日午時過後，沐陽王府給大理寺去了信，專程詢問案情進展，大理寺豈敢懈怠，馬不停蹄的將逮捕令已經擬好了，想必明日就會去太師府抓人。”
鍾明晚沒顧上驚喜，反倒吃了一驚，“你說，沐陽王府？”
雖然早猜到大理寺壓案是為了試探沐陽王府的態度，可沐陽王府此舉，無疑是在眾人麵前表了態。
符尋安點了點頭，抵唇道，“所以，安心在府上等結果吧。”
……
第二日，大理寺便派人前往太師府將徐柔帶走了。
徐太師貴為當朝一品大員，家眷犯案，若不是證據確鑿，府衙絕不可能輕舉妄動。
而大理寺就在青天白日裏上門逮捕，逮捕令更是白紙黑字，不得不讓圍觀的百姓紛紛拆猜度起來。
此事不經意的在京城傳開，結合前幾日鍾家女在街頭遇刺，自然而然的編出一係列因果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不過一上午的功夫，整個京城都沸騰了。
畢竟徐柔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大白天的被衙役逮捕，真是半分不留情麵。
尚未出閣的女子在大理寺一進一出，即便是無罪的，名譽也毀了一半兒，就算最後能被人提出來，以她太師府嫡孫女的身份，也沒人能證明她究竟是真無罪還是太師府在從中運作。
沒個三五年的沉澱，誰又敢娶一個被大理寺關押過的姑娘。
徐柔腳跟虛浮，眼眶通紅，一路走的跌跌撞撞。
她自從出生起便是當朝太師的嫡孫女，十幾年來錦衣玉食，天生就有高於雲端的優越感，猛然間從雲端跌下來，被百姓恥笑，內心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嘴唇都咬出了血跡。
直到進了大理寺的門，她仍舊想不通，令自己報以希望的沈丘為何會做到如此絕情。
當日提審她的人正是負責此案的沈丘，大理寺寺丞。
他身穿緋紅的官袍，麵上滿是不近人情的冷漠，唇角浮起的那絲笑意極盡嘲諷。
見徐柔被押上來，他抬手揮退了衙役，獨自一人問案。
“徐小姐，你可知罪？”
徐柔奮力盯住那身緋紅的官袍，雖是極力克製，可肩膀仍舊微微顫著，“罪？我有什麽罪？你明知道不是我做的，卻絲毫不顧我的名譽，將我壓來大理寺，是想將我們太師府置於何地！”
沈丘頗為好笑，冷聲道，“徐姑娘，本官勸你最好不要一口一個太師府，免得牽連無關之人，畢竟徐太師年事已高，兢兢業業為朝廷效忠大半輩子，因為孫女的無知而背罪，說出去也不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