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付出代價
荀川打了個哈欠，“短時間內應該是不用回去了，這天氣轉涼，我爹腿上的老毛病要犯了，皇上親自找了太醫醫治，恐怕要過了年關了。”
陸驚羨輕嗤了一聲，沒接話。
“你呢？皇上不是要召你侍疾？你沒去？”荀川問道。
陸驚羨不以為意，“出都出來了，還回去找什麽罵？”
荀川唏噓一聲，不由豎起大拇指，“你可真行，敢這麽跟皇上對著幹的，整個京城也就你一人了。”
陸驚羨瞟了他一眼，兀自給自己滿上酒，“老爺子春秋鼎盛，用得著什麽人侍疾，他想考驗就考驗自己親孫子去，我又不姓周，由不得他支派。”
荀川一口酒險些噴出來，嚇得一個激靈，“兄弟，你可小點聲吧，這話傳到宮裏還了得！”
陸驚羨嘴角噙著一絲不屑的笑意，“有什麽好緊張的，便是到了宮裏，我也是一樣的話。覺得我大言不慚，就瞧瞧那些個瀝膽披肝碧血丹心的人，難不成他們就有好結果了？”
話說到最後，似有一瞬深沉複雜的神色從眸心掠過，語調裏卻含了三分冷意。
荀川聽出這話的端倪，不由輕咳一聲，“嗬，還別說，你如今這做派真是挺像紈絝。”
“做紈絝還用得著像不像？”
“也是，我都快忘了，你這離經叛道、冥頑不靈在京城也算出了名，就是紈絝本絝，和在黔州時可不一樣。”荀川笑道。
陸驚羨輕輕掀了下眸子，沒吱聲，又興致缺缺的闔上眼。
荀川討了個沒趣兒，揉揉鼻子問，“怎麽了？怎得感覺你最近都心不在焉的？”
“你想多了，有什麽事值得我費心？”陸驚羨懶懶道。
荀川笑了下，悄聲道，“不該吧，我怎麽聽說你最近找人都出動了追魂樓？”
魂樓，這次怎麽回事？抓個小刺客反倒聲勢浩蕩的，這不是千裏馬拉犁耙，大材小用嘛！”
陸驚羨挑眉，“我願意用，怎麽了？”
荀川笑的不懷好意，“當然不怎麽，你的人願意怎麽用就怎麽用，隻是看你為何用了，我聽說被行刺的人是鍾家小姐？你那個小未婚妻？”
陸驚羨沒說話，也沒否認。
荀川倒覺得新鮮了，“我記得以前你不是挺煩那個小姑娘的嘛？怎麽如今倒上了心？”
此時麵對陸驚羨的事，荀川竟比自己的事還上心。
“這麽說鍾家小姑娘被刺殺的事兒你真的查了？結果是什麽？”
陸驚羨麵無表情，“你打聽這幹什麽？”
荀川道，“我能不打聽清楚嗎，我娘讓我在京城穩定下來，那我日後還不得指望你這尊大佛，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嘛！”
頓了頓，“我有個表兄在大理寺任職，我這兩日剛好住在外祖家，聽他提了兩嘴，今早他還提起了刺客口供指向太師府！好家夥，你這小未婚妻可本事不小，你說她就一個小姑娘，牽扯出來的人還不少。”
陸驚羨瞥了他一眼，“跟她有何幹係，太師府本就是個幌子，那刺客供詞分明是指向裴家的。”
荀川揚眉，“因為十萬兩黃金？”
“不然？”陸驚羨不以為意的冷嗤，“那個太師府的徐家女不過一未出閣的女子罷了，哪來那麽多金子。”
荀川倒吸一口涼氣，“那這彎子繞的還真夠大的，到底誰幹的？”
陸驚羨提眉冷笑，“你說呢，還能是誰。”
荀川摸著下巴尋思了會兒，瞬間就明白了。
“是周宴？”
自從宣文帝身體日漸衰弱，兒子輩還沒什麽行動，孫子輩反倒沉不住氣了。
周宴、周邵這兩兄弟已經從暗鬥上升到了明爭。
原本周邵這庶出身份沒什麽威脅，可近兩年來，裴良娣寵貫太子東宮，裴家又出了個裴子期一躍成為詹事府的少主事，頗得太子器重。
這苗頭無意給周宴這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施壓，周宴看不慣裴家，可偏偏又不敢明著動手，隻得對裴家一忍再忍，被逼得道盡途殫，也隻得另辟蹊蹺。
“周宴手下查到裴子期與徐柔的情事，便找了同徐柔不對付的鍾姑娘下手，又故意露了線索讓官府摸到徐柔身上，可徐柔畢竟是當朝太師的孫女，官府不敢貿然下手，順藤摸瓜應該能查到裴家，這就是周宴的目的？”荀川分析道。
陸驚羨斜倚著椅背，從鼻尖溢出一聲輕笑，“一來想通過徐家女這條線對付裴子期，再不濟也能敲打徐太師，畢竟如果裴子期若真有本事與太師府聯姻，對周宴來說也是威脅。”
“原來如此……”荀川忍不住唏噓，“周宴最近做事可不像他的風格，難不成是……”
他猶豫了一下，極快的與陸驚羨對視了一眼。
陸驚羨唇角一沉，懶懶‘嗯’了一聲道，“你猜的沒錯，就是嵐風的手筆。”
荀川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不會吧，那她膽子也太大了，還敢動你的人？”
“她不敢，”陸驚羨默了默，半晌冷笑，“可能沒琢磨透什麽人和我有關係吧。”
也是，陸驚羨原本就是個令人捉摸不透的人，從未被何事束縛過，雖說定了親，可誰也不知這親事能延續到什麽時候，他離京這麽久，沒傳回一書一信，鍾家的小女兒怕是也早忘了自己還有一門婚事，更遑論其他人。
荀川都不由替嵐風姑娘悲哀了幾個數，“那你打算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你今日怎麽這麽多問題。”陸驚羨不耐的睨他一眼。
“不是，我就是好奇，你扣了那刺客三天，怎麽最後還是送到大理寺了？那口供遞上去，周宴的計劃豈不是進行的更順利了？嵐風自作主張，你就能忍了？”
陸驚羨把玩著杯盞，懶怠的哂笑道，“耗子能活多久，還得看貓的心情，你沒聽過二桃殺三士的道理？不過是小角色罷了，讓他們自己玩，反倒比咱們動手更有意思，倒是裴家，也是時候脫層皮了。”
說到此，他眸色漸漸暗下來，將拇指上的玉扳指緩緩轉了一圈，“至於那個嵐風麽，我當然會讓她付出點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