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當街行刺
那女子聞言笑了,“姑娘好生聰慧,隻不過奴家最近手頭緊,偷了姑娘的荷包也是無意冒犯,姑娘本就是富貴人家的女子,想來也不在乎這些銀錢。”
“你缺銀子?”鍾明晚嗤笑,“本姑娘大老遠的追過來,不是想聽你胡咧的,你身上穿的衣裳是新進的雲錦,最便宜的布料也要五十兩一匹,頭上的珠釵更是珠寶閣裏時興的款式,百十兩銀子一件,就這樣你還以風塵女子自居?試問哪家青樓的姑娘用得起這麽富貴的物件,這老鴇子也太舍得砸銀子了!當街演戲,連道具都不備全,是不是有點太敷衍了?”
女子挑眉,抿唇未語。
鍾明晚涼涼的目光瞥在她身上,“再者,我在扶你起來的時候,察覺你掌心處有薄繭,應該是時常習得某種兵器,而你被那梁公子拖行的時膝蓋又自然弓起,這是習武之人本能的反應。我猜姑娘並非柔弱女子,而是常年習武之人,可有錯?”
女子眼見自己身份被識破,便收了嬌嬌弱弱的模樣,撫掌譏笑,語氣嫵媚,“鍾姑娘既然知曉奴家目的不單純,為何還要跟過來?”
“你拿我的東西,究竟想做什麽!”鍾明晚也不在惺惺作態,眯眯眼,冷聲問道。
荷包為女子貼身之物,上麵還繡著她的小字,那女子計劃了這一出戲,不為錢財,隻為拿她身上的荷包,又豈會是簡單目的。
她思前想去,覺得兩個目的最有可能。
其一,是栽贓嫁禍,這種手段雖然低級,但不無可能。
其二,貼身物件最被親人熟識,她的父母兄長都尚在遠途中,歹人拿走她的荷包,隻怕是會用此拿捏他的父母兄長。
無論是其中哪一條,她既然知曉,又怎能讓歹人得逞。
那女子淺淺一笑,沒有回答,隻深深看著她感歎道,“鍾小姐,你一個姑娘家而已,生的這般聰明做什麽,真是太可惜了。”
話音剛落,她對著暗處比了個手勢,三名黑衣人手握短匕,從天而降,將鍾明晚團團圍起來。
“可惜啊,原本你還可以多活兩日,可既然你已經猜出端倪,你的命就不能留了!給我上!”
黑衣人們抽出短刀,對著她的方向劈過來。
鍾明晚是真沒想到他們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殺人,所幸她近日訓練成果還在,遊魚般的幾個閃身,沒被一刀致命。
媽哎,太險了,她覺得頭發絲兒都被削掉了。
原主在年幼時跟大哥學過武功,雖然隻是花拳繡腿,但加上她前世在軍區大院裏近距離搏擊訓練,倒也能應付幾招。
勉強應對了幾個回合,黑衣人的攻勢越來越猛,鍾明晚明顯覺得心有餘力不足,人多勢眾,硬扛不是辦法。
來之前,她長了個心眼兒,向巡視的兵衛報了官,萬不可在官員還沒來就喪了命。
黑衣人出招越來越快。
鍾明晚一個躲閃不及,向右一歪。
糟糕,右腳好像崴到了,完全使不上力氣。
她眼尖的看著門口拴著一匹馬。
忍著痛三步並兩步的跨過去,一柄匕首從袖中劃出來,利落地斬斷了韁繩,翻身躍上馬背。
“給我追!”
黑衣人們得令,再一次湧了上來。
街上連個人都沒有,他們刻意選了這偏僻小巷,就是為了躲避巡邏的官兵。
鍾明晚視線一收,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色布包,用力撒出去。
白色的濃霧瞬間撲了出去,帶著刺鼻的氣味兒。
“什麽東西?”黑衣人們腳步一停,用手揮了揮白煙,眼睛被灼得生疼。
就在他們怔愣的功夫,鍾明晚已經打馬竄了出去。
什麽東西?
自製防狼噴霧,聽過沒有!
可惜啊可惜,十次的量居然被一次就撒完了。
濃煙消盡前,鍾明晚早已消失了身影。
那女子顯然沒想到這嬌嬌弱弱的姑娘居然如此不好對付,氣急敗壞的道,“廢物!”
“追上她滅口!”
鍾明晚玩兒命的狂奔,不得不感歎自己馬術的優良。
可惜,這盛京城她本就不熟悉,眼下奔走了一路,方向也辨不清了,隻覺得人煙愈發稀少。
原本該往人流聚集的地方跑,可奈何人流聚集之所根本不能縱馬,她右腳疼得厲害,到時候隻要跨下了馬背,估計還來不及找救援,命就沒了。
黑衣人依舊追得很緊。
鍾明晚拐了個彎兒,轉進一片山林。
冷風呼嘯,在耳邊鼓鼓作響。
忽然,一枚暗器從背後飛過來。
鍾明晚側身避過,心提到了嗓子眼兒,還沒來得及放鬆警惕,又一枚接踵而來。
麻蛋,有完沒完了!
黑衣人顯然失去了耐心,開始了猛烈的攻擊。
一枚接一枚的暗器,讓鍾明晚應接不暇,可即使她躲了過去,身下的馬兒卻中了招。
駿馬一聲嘶鳴,受了驚嚇發狂,前蹄揚起,橫衝直撞的飛奔。
鍾明晚被顛的七葷八素,暈頭轉向,她緊緊勒住馬韁,勉強保持不被甩下馬背,手掌都勒出了紫印。
終於,她瞅準了一塊鬆軟的土地,就勢翻身,順著山坳滾落下去。
……
皇宮,養心殿
宣文帝靠在龍榻上的軟枕上,神色懨懨的由著宮人扶起來。
九五至尊臥病多日,麵上已經蒙著一層黑氣,暉日光影映上花白的雙鬢,竟顯出了不該有的滄桑,除去那明黃的九龍華袍不說,已然是個垂暮老人。
陸驚羨斜靠在下首的一張方椅上,單手支頤,兩條修長筆挺的腿隨意交疊在一起,懶散隨意,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
宣文帝看著他,便氣不打一處來。
“陸驚羨!”
陸驚羨被暖爐烤的舒服,確實小憇了一會兒,眼見宣文帝氣急敗壞的暴喝聲,他才捏了捏眉心,重新擺正了身子。
“在呢,皇祖父,您怎麽了這是?”
“朕讓你來侍疾的,還是來敷衍朕的?”
陸驚羨抬起頭,輕聲笑道,“外祖父,您這寢殿裏頭可不缺伺候的人,孫兒粗手粗腳侍候不周,哪裏能幫上什麽忙。再者,您這養心殿也忒熱了,這裏頭靜得讓我連大氣兒都不敢喘,還不準人補個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