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露餡
陳太醫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沉重的點點頭,在妙竹的引領下去案前先去開方子。
二人前腳出去,鍾明晚立刻掀開錦被坐起來,扇了扇潮紅的兩頰,將身上套的厚衣裳一件一件解了。
一炷香後,妙竹再次折返回來。
鍾明晚扇風的動作頓住,小心望了一眼窗外,唇語問道,“走了?”
“嗯,走了。”妙竹撫撫小胸脯,“奴婢讓門房備好了馬車,開了藥方,就派人請了出去。”
“好樣的,”鍾明晚長呼一口氣,“可是走了,剛才那手爐快燙死我了!好熱,真捂出汗來就穿幫了……”
“不過,話說回來,陸二公子可真關心您。”
鍾明晚掀了掀眼皮,“得了吧,這不是關心,這是查崗!我到希望他能放過我,還我自由!”
另一頭的陳太醫提著藥箱被送上馬車,回程的路上越想越不對勁,這症狀和脈象也不相符啊,偏偏鍾府的人還火急火燎的將他‘請’出來,究竟是什麽名堂。
直到走近沐陽王府的大門,陳太醫依舊很是費解。
陸驚羨也不拐彎子,直接就問,“真病了?”
陳太醫滿露難色的拱拱手,思忖道,“不瞞二公子,鍾小姐的臉色不大正常,像是高熱,不過脈象就有點奇怪了……”
陸驚羨不耐煩的揮手,“哪那麽多廢話,你就告訴我她病沒病吧?”
“以老臣多年之鑒,應該是沒有。”
沒有……
陸驚羨都快氣笑了,揮手摒退了陳太醫。
“沒病,騙我說病了,你說她什麽意思?”
“這……”柴衝明知道原因,卻不敢說,怕自己死的太快。
“要不然咱們親自去一趟鍾府。”
“咱們去鍾府幹嘛?”柴衝納悶了。
陸驚羨斂下眉目,“去看看本該病了的人是什麽模樣。”
柴衝:“……屬下這就去。”
主子,您就認了吧,您就是不甘心。
“等等。”陸驚羨開口攔住他,“去尋一輛輕便的馬車來。”
尋一輛輕便的馬車?
就相當於不用沐陽王府的馬車!
這表示什麽?
柴衝摸了摸鼻子,瞬間就懂了。
這下好了,他家主子真成了見不得光的人!
鍾府明月閣
鍾明晚收到門童小廝的傳話,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躍了起來,反應與方才截然不同。
“什麽?你是說周宴來找我了?”
“外麵的人是這麽說的,”小廝懵怔地點頭,“襄郡王如今就在府門口等您。”
鍾明晚:“!!!”
愛情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她立刻彈起來,興奮地繞著桌子轉來轉去,“妙竹,快快,我先梳妝!”
妙竹看著春情勃發的自家小姐,不可置信道,“小姐,襄郡王為何要來找您?”
“必然是我有可取之處了!”鍾明晚笑眼彎起來,“不過這不重要啦,有可能是我那香囊起了效果,他在回應我!”
“可是,您才剛裝病拒絕陸二公子啊,若是被……”
鍾明晚捏捏她的小臉,“難道陸驚羨會昭告天下人我放了他鴿子?別想了,想得太多老的快!”
另一邊,陸驚羨懶懶的靠在車廂裏,一手撫著白玉盞,悠閑飲茶,另一手搭在投窗邊,食指一下一下的敲在車窗框上,目光時不時的看向鍾府朱漆大門。
這個動作已經維持了小半個時辰了,大門還是絲毫沒有動靜,直到茶盞中的碧湯換了又涼,他終於蹙起眉,耐心宣布告罄。
“為何這麽久還不出來,話沒傳到?”
陸驚羨原本就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平日裏更是沒有等過什麽人。
他漆黑的眼底殊無波瀾,卻蘊含了強烈的危險信號。
“這個……鍾姑娘出門可能要梳妝打扮吧……”柴衝小心的說。
“梳妝打扮?”陸驚羨狹眸上揚,冷冷哼笑,“有這功夫孵蛋都能孵出來了,不等了,走吧。”
話音還沒落,就瞧見一抹倩影就從朱漆大門處靈巧地鑽了出來。
鍾明晚頭上梳著淩雲髻,簪著彩蝶流蘇步搖,穿著一身櫻桃紅色蜀錦百褶裙,腰間束著同色紅絲帶,纖腰不盈一握,上麵掛著如意描金的銀鈴鐺,就這般麵帶笑顏,攜著暖陽走出來。
陸驚羨涼幽幽地瞅著她。
“襄郡王好!”鍾明晚大老遠的就揮著小手打招呼,聲音清脆甜軟。
陸驚羨眸子微眯,舔了舔後槽牙,非但沒被這聲問候討好到,反而臉色陰沉下來。
小姑娘生龍活虎,哪有半分生病的樣子,可偏偏裝病拒絕了他。
前後隔了不過一個時辰,就心花怒放的赴‘別人’的約,到底有沒有心,又將他置於何地了。
陸驚羨繃著臉敲了敲窗沿,“上來。”
“得嘞!”鍾明晚很沒眼色又很狗腿地爬上了馬車。
陸驚羨支肘抵在窗框上,見她進來將,將飲盡的茶盞翻轉,倒扣在案上,臉色略不好看。
他也就奇怪了,怎得這‘周宴’的名字就那麽好使,跟陸府有關的倒讓她避退三舍了,他是蛇蠍麽!
鍾明晚倒全然沒在意陸驚羨怎麽想。
她鑽進車廂,先是杏眼彎彎的環顧,然後猶豫了一下,最終選了個離馬車主人稍遠點的位置坐下。
心裏默念一定要矜持。
“襄郡王有事找我,派人傳個話就行了,不用特意到府門前等我。”
陸驚羨睨過去。
小姑娘鼻梁翹挺,杏眼彎成了月牙,兩扇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掃出淡淡的陰影。
整張臉都紅撲撲的,就像熟透的蜜·桃一般。
他突然自哂一笑,誰說沒傳過話?如果傳話有用,自己就不用走這一趟了。
“所以,您找我什麽事呀?”鍾明晚捧著臉頰,笑眯眯的問。
“看看這是什麽東西?”
陸驚羨抬手,小小一枚香囊,被他掛在指節上,晃來晃去。
這花花綠綠的顏色鍾明晚自然認的。
“香囊啊,您不認識?這是我為了報答您的救命之恩,繡了三天三夜才繡成的,為了繡著香囊,我手指都紮破了。”
頓了頓,覷著他的俊臉挺直了脖子,厚著臉皮道,“所以這可不是普通什麽東西,而是我的心。”
“你的心?”陸驚羨眉梢揚起,似笑非笑,掛著香囊的手忽地攥緊收了回去,“是麽?”
這聲音飽含蠱惑。
“是啊,不信你看我手。”鍾明晚靈眸微動,趁著這機會把細白的手指伸到他眼皮的底下晃了晃。
還就不信了,他還真會檢查她手上有沒有針眼紮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