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廢墟之城，章魚怪的選擇
麵對歡顏的提問，柏溪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還在試圖掙紮的章魚怪。
章魚怪確實沒有死，但顯然被打中的部位還是挺重要的，它此時的掙紮顯得很無力，甚至每一個帶著吸盤的肉腳都很難挪動一下。
歡顏知道柏溪是不想在章魚怪麵前暴露自己的異能, 她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轉頭加重了踩住章魚怪腦袋的力度，然後問道：“你是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的？”
她敢肯定，這隻怪物絕不是昨晚看到她和柏溪的。
否則昨晚它就該行動起來，攻擊他們了。
尤其是在睡覺的時候，可是最好的攻擊時機。
可昨晚任何異常都沒有發生，就說明這隻怪物昨晚還不知道他們在這裏。
章魚怪費力地挪動了自己的其中一隻肉腳試圖卷起歡顏的腿, 吸盤在即將靠近歡顏腳踝的時候, 被歡顏一腳踹到了更遠的地方。
“不說就算了, ”歡顏的手指微微壓下手槍扳機，“弄死你了事。”
“別！”章魚怪發現歡顏是真的要弄死自己，沒有任何拉扯談判的意思，它頓時急了，趕忙開口，“我說！”
它的聲音和之前比起來虛弱了不少，很顯然，剛剛的那一槍即使沒有致命，對它的傷害也相當大。
歡顏放鬆了自己的手指頭，然後她低頭看著章魚怪：“那你快點說，別耽誤我時間。”
章魚怪不敢耽擱，生怕多拖一秒鍾就會吃槍子，它回答道：“夜晚的時候，我們隻能憑自己的運氣去找玩家。但是夜晚表現比較好的，在白天的時候可以得到提示，提示裏會直接告訴我某一個地點有玩家, 不過這個提示一天隻有一次。”
“你們NPC還有工作指標呢，”歡顏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怎麽樣才算夜晚的表現好呢？不可能隻是抓玩家比較積極吧？我看你們所有的怪物都挺積極的。”
“成功殺死玩家或者給玩家造成身體傷害，這一類的，就算表現好。”章魚怪的語氣越發虛弱了些，剛剛的傷勢對它而言有些重。
歡顏瞬間明白了過來。
這隻章魚怪，要麽就是殺死了落地成盒的玩家，要麽就是弄傷了波波頭。
當然，也有可能是弄傷了其他她不知道的玩家。
昨晚除了落地成盒的公告之外，沒有其他玩家死亡的消息，玩家受傷是不會發公告的，所以不能肯定受傷的就隻有波波頭一個。
想了想，歡顏又問了另外一個問題：“所以，是所有遊戲裏的怪物都可以在白天變成人形，還是說隻有你這樣表現好的才有這種變化的機會？”
章魚怪有氣無力地回答：“這個跟表現好壞沒有關係，我們所有……所有怪物，都是夜晚的時候隻能以怪物的狀態存在，白天則可以自行選擇怪物狀態還是人類狀態。”
歡顏盯著章魚怪看了幾秒，突然問：“你們原本也是人對吧？因為某種契機才變成了怪物。”
原本她沒有這麽想，但在看到波波頭被感染之後，知道波波頭很可能會變成怪物的一員，她就有了這個想法。
再加上現在看到怪物可以用完整的人類形態在遊戲裏行走，甚至欺騙玩家，就更加讓她肯定了這個猜測。
讓原本的怪物變成人類形態，和讓變成怪物形態的人類回歸人類形態，總覺得是後者更加可行一些。
章魚怪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有料到歡顏居然知道這件事。
不過它沒有否認：“你猜的沒錯，但我並不清楚具體是怎麽回事……我了解到的情況，就是被怪物的體液沾染了傷口之後，就會很快變成它們的同類。”
停頓了好一會兒，它才突然說道：“我原本也是玩家，被這裏的怪物襲擊之後就變成了現在這副鬼樣子。我不僅永遠都無法離開遊戲，而且每次遊戲開啟之後都必須按照遊戲規則去做這該死的任務。”
歡顏微微揚眉，來了點興致：“這裏的遊戲關閉之後，你是會進入休眠狀態，完全感知不到外界的事物，還是意識依舊清醒，依舊會在這個遊戲世界徘徊，隻是沒有任務要做了？”
她的猜測是，遊戲裏最初存在的NPC的設定，和整個遊戲的背景設定，可能是特殊人體實驗導致的異變。
雖然這隻是她的猜想，但估計八九不離十。
她對於這個背景設定倒是沒有特別強烈的好奇，反正也就差不多那樣，她更好奇的是那些被感染的玩家最後的下場是什麽。
按照之前幾次遊戲的經驗來看，無法通關遊戲的玩家就會死在遊戲裏，那麽被感染的玩家也會在遊戲結束之後就死亡，或者感染之後就死亡。
抱著這樣的認知，她當時知道波波被感染的時候並沒有想太多。
但現在這隻章魚怪說它原本是個玩家，那可就跟之前的那些遊戲不太一樣了。
沒想到居然有玩家轉換成NPC的操作，這激起了她強烈的好奇心。
章魚怪愣了愣，大概是沒有料到歡顏居然有心情問這種和遊戲內容不相關的問題。
不過它還是詳細回答了這個問題：“遊戲結束之後，整個遊戲都會處於待機狀態，我們這些從人類變成NPC的，會在這座【廢墟之城】裏到處遊蕩，而原本遊戲裏就存在的NPC會處於靜止狀態。”
“但在遊蕩的時候，我們的大腦沒有任何思考能力，更像是沒有自主意識的遊魂，甚至連動物本能都沒有，不用尋找食物，也不會思考怎麽樣逃離這裏。”它又說，“隻有在遊戲開始之後，我們的思維才會回歸，但有遊戲規則的束縛，我們無法去做任何遊戲規則之外的事情。”
“也就是說，你們這些從玩家變成NPC的人，是沒有辦法脫離遊戲逃出去的。”歡顏總結了一句，“至少憑你們的實力是不行。”
“沒錯。”章魚怪那張光溜溜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即使逃出去，我也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活著。”
他是基於這個遊戲裏的設定，才能以怪物的狀態繼續“活”下去的，可離開了遊戲之後，沒有了遊戲背景設定，他就未必還能“活著”了。
半晌，他又說了這麽一句：“即使出去也能夠活著，我這樣的怪物形態，去哪裏都不如待在這裏安全。”
以這樣的形態回到正常世界，人們隻會躲避他遠離他，科學家則會研究他。
電視上這樣的例子不要太多，他根本不敢。
對於章魚怪的傷感，歡顏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表示。
大概是她不善良吧，雖然知道對方的遭遇也挺慘的，但她並沒有因此心軟。
“看在你這麽配合地回答了我的問題的份兒上，我給你兩個選擇。”歡顏的表情輕鬆，就像是在讓對方選自己手裏的糖果一樣，“第一，我現在就放你走，但隻要你之後出現在我視線範圍之內，我會毫不留情地殺了你。第二，我現在就殺了你，幫你結束這種不見天日的怪物人生。”
章魚怪在聽到第一條的時候就張開了嘴，想要選這個。
但他還沒有來得及出聲，就聽到了第二條，頓時就猶豫了起來。
憑心而論，他是不想死的。
好死不如賴活著，這也是他剛剛見歡顏要開槍打死自己，就趕忙求饒的原因。
可一想到自己一輩子都得在這個遊戲裏度過，和坐牢也沒有什麽區別，而且還是以這副身體……
不就是不見天日的怪物人生嗎？
在聽到最後這段話的時候，他突然就產生了一種疲累感。
其實死亡才是解脫吧。
隻是他自己實在沒有勇氣結束自己的生命。
見章魚怪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歡顏催促道：“我再數三個數，如果你不選，我就幫你選。”
她在這裏已經耽擱了五分多鍾的時間，繼續待下去，可就不能保證其他怪物會不會出現了。
當務之急，是要盡快解決這邊的麻煩，然後轉移陣地。
章魚怪抬頭看向歡顏，仿佛用盡了自己畢生的力氣，才開口：“我選第二個。”
“你叫什麽名字？”歡顏突然問，並坦誠地說，“等離開了遊戲，我會在現實世界查一下關於你的消息。”
章魚怪露出了懷念的表情：“已經很久沒有人問過我的名字了……”
雖然隻是兩個月的時間而已，但他卻好像過去了二十年那麽漫長。
此時此刻，他突然又有了一種作為人類，被尊重的感覺。
“我叫趙平。”他回答道，“和平的平。”
章魚怪的話音剛落，歡顏就毫不猶豫地再次對著章魚怪的腦袋開了一槍，一秒鍾都沒有耽擱，也沒有任何情緒糾結。
這一次，子彈從眼睛打進去，從後腦勺穿出來，徹徹底底打穿了章魚怪的腦子。
歡顏看著章魚怪徹底軟倒在地上的身體，這才說了一句：“好的，趙平，我記住了。”
跟著，她走回臥室拿起背包，並對一直站在一旁看完全程的柏溪說：“快走。”
柏溪也迅速背上背包，跟著歡顏一起離開了這裏。
兩個人一路走得很快，並且十分配合地一個人看前方和左側，一個人看後方和右側，盡量保證可以觀察到四周所有的地方，並及時作出反應。
他們並沒有離開小區，而是選擇了另外一棟相聚較遠的居民樓，選了個沒有關上防盜門的房間進去。
確定這個房間所有的門窗都可以反鎖之後，兩個人就決定在這裏休息。
直到再次安頓下來，他們都沒有再遭遇到任何一隻怪物。
“看來這座廢墟之城裏的怪物數量並不多。”歡顏摸了摸客廳的沙發，沒有灰塵的痕跡，這才坐了上去。
如果數量很多，路上會碰到怪物的概率就會非常高。
但他們很多時候在路上都不太容易遇到怪物。
一方麵是這座城市確實很大，另一方麵就是怪物的數量也相對較少。
“每次進入遊戲的玩家數量隻有十個的話，除去通關的玩家和被玩家殺死的怪物，數量確實不會太多。”柏溪也在沙發上坐下，整個人顯得有些無精打采的。
在聽到了章魚怪的話之後，他的內心波動很大。
之前隻以為遊戲失敗會死亡，這是他第一次知道，遊戲失敗也有可能會以NPC的狀態存在於遊戲裏。
但這種狀態，很難說比死亡好多少。
如果是他的話，他應該寧願死，也不要成為一個怪物，更不願意被困在一場遊戲裏永遠不能離開。
就算是坐牢，大多也都還有個期限呢。
“柏溪，你的異能是什麽？”歡顏突然開口問道。
柏溪從自己的思緒裏回過神來，他想起自己還沒有給歡顏介紹過，就簡單地解釋了一下：“我的異能是【反傷】，在我自己受到攻擊的時候，使用這個能力的話，就會讓對方遭受雙倍的傷害。”
“這異能不錯啊，別人打你一拳，卻會遭受雙倍的重擊。”歡顏露出笑臉，“難怪剛剛那隻章魚怪會慘叫，它想吸盤吸死你，結果被它自己的吸力雙倍反彈了。”
“但弱點也是很明顯的，”柏溪坦誠道，“這個異能必須我主動使用才會有效，不會被動觸發，如果對方趁我不備的時候偷襲，我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那麽受傷的就隻有我自己。”
“另外就是，雖然我可以讓敵人受到雙倍的傷害，但是我自己被攻擊也是會受傷的，受到的攻擊力度沒有任何削弱。”柏溪撩起自己的衣袖，給歡顏看他手臂上被章魚怪勒出的一點點瘀痕，“如果傷到要害，我也會死，最多是可以和對方同歸於盡。”
“那你要練習的重點，就是如何在別人攻擊的時候避開自己的要害，還有鍛煉自己的反應速度。”歡顏隨口說道，“反應夠快，即使被偷襲也能夠即使發動異能。”
“你說的沒錯，我是往這個方向練習的。”柏溪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問那隻章魚怪的名字，是想要查它的什麽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