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音坊
皇家渡,昔年皇室千裏遷都在此下渡,因此得名。
西南連接懷明州鹽湖城,南下途徑嘉州門戶錫城,向東順江而下便是秘蘇州小石城,因此皇家渡往來商賈不絕,熱鬧非凡。
能縱橫天命江的江船就不是李星河他們隨便找的小船能比了,最小的也有十幾米長、二三層樓高。
大部分船都是客貨兩用,沉重的貨物壓艙,上麵的客房可以住人。
用自己本體定了一間大屋,然後兩位朋友“應邀而來”,合情合理得登上了這艘名為賽西風的船。
這艘船不是很大,中等體量,以載貨為主,貨滿即開。
正是因為看賽西風已經貨滿起錨,李星河才決定坐這艘船。
“起帆…開船嘍!”
船老大唱著號子,又放了鞭炮,底艙的水手拚命搖櫓,賽西風普通剛蘇醒的巨獸,緩緩出港,風帆吃滿,速度越來越快。
大白天的,李星河不願意窩在房中,便來到二層的露台,這還是他第一次坐正兒八經的大船,看著船頭破開水麵,左右水鳥翩躚,心情為之一振。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剛吟了一句,就聽背後有人叫好,“好!兄台這一首臨江仙此時頌來頗為應景。”
李星河回頭,見是一書生模樣的年輕人,衣著考究,氣度不凡。
奇怪了,這首臨江仙是前世楊慎所作,這秘大陸土著居然一口道破,是什麽來曆?
書生把玩著折扇,欣喜道:“兄台莫非也是到秘蘇州的?”
知道穿越者前世的詩詞,還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地,身穿錦衣——難道是繡衣局的人?
想到此處,李星河已經起了戒備。
書生對這一切恍然不覺,連聲讚歎,“哎呀哎呀,定是同好,定是同好!”
湊近幾步壓低聲音,“你也是去聽天音坊演唱會的吧?兄台喜愛哪位仙子啊?”
演唱會?
聽著怎麽不像是一個土著應該說的話呢?
天音坊?仙子?
好像是某種奇怪的組織。
他暗中撇嘴,拱手道:“恕小弟孤陋寡聞,實在不知兄台所說的是什麽。”
“啊?不知道?”書生一愣,“那你的臨江仙從何處得知?”
我…廢話,三國演義片頭曲,我從電視上得知。
李星河無奈道:“我…我也是聽別人說起過,此時覺得詞景相通,不自覺吟誦出口。”
“原來如此,”書生折扇在手中拍的啪啪作響,一副前輩高人模樣,“好教你知曉,這首詞乃是天音坊越子卿越仙子所創,以其仙音妙嗓演繹此雄渾壯曲,六月傳唱度最高的單曲實至名歸。”
見他還是沒有反應,書生急了,猛拍扇子,“怎麽,天音坊你也不知道,越子卿你也不認識?”
“不知道,不認識。”李星河如實道。
“嗨呀嗨呀!”
書生急得原地打轉,“看你的模樣也不像個目不識丁的,怎麽什麽都不知道呢?先生們教的,不可死讀書讀死書,你是一句都沒聽進去啊!”
“走走走,來餐廳我與你細說,你得請我喝茶!”
通過介紹得知,書生叫閻同君,鹽湖城閻家旁係子弟,這條船就是他們家的,這次除了到秘蘇州送貨,最重要的就是參加天音坊演唱會。
所謂請喝茶是句玩笑話,閻同君還是進了一番地主之誼。
“天音坊到底是什麽?”
茶水點心上齊,李星河忍不住發問。
閻同君不緊不慢斟了兩杯茶,這才道:“天音坊嘛,是一個由穿越者組成的,說是樂坊也好,說是詩友會也罷,這樣的一個組織。”
穿越者?李星河眼角微眯,這也是可以堂而皇之談論的話題嗎?
“與一味擴張的福瑞城不同,天音坊甚至沒有一個固定居所。”閻同君似乎不覺得自己的話題僭越,侃侃而談。
“他們秉承的是以琴棋書畫會友,以詩詞歌賦交心,雖然是個穿越者組織,但他們愛好和平,關心平民,最重要的是,他們實力都很強,這樣一個組織,各個世家都願意與之結交。”
李星河不動聲色端起茶杯,心道:沒想到除了福瑞城還有別的穿越者組織,也沒聽夏稚他們提過。
閻同君繼續道:“去年德州雪災,天音坊拍賣字畫、展開義演,湊了一百萬兩用於救災,在他們心裏,沒有什麽穿越者不穿越者的分別,世家之間有矛盾了也喜歡找他們調解,可以說天音坊在民間聲望極高。”
他眼中似乎冒出星光,“這樣一群偉大無私的人,才是我輩楷模,聽說他們要在秘蘇州開演唱會,難得這次距離西大陸這麽近,我豈能錯過?”
這倒有些出乎李星河的意料,在他的印象中,穿越者穿越之後,要麽是勤奮修煉,成為第一人,橫壓一界,要麽是建立勢力,群雄逐鹿,稱霸天下,再不濟也是利用現代知識,廣通商路,富甲天下。
這天音坊穿越過來居然不按常理出牌,在這邊搞起了慈善事業。
“在下是嘉州人士,這些話題在嘉州都是禁忌,怎麽外麵居然可以隨便議論嗎?”相比之下,還是這個問題比較困擾李星河。
他一過來就在嘉州,麵對的是嘉州特別針對穿越者的高壓政策,壓根兒沒想過穿越者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表明身份、正常生活。
所以在得知有福瑞城這個地方之後,才會把那裏當作安全所在。
“嘉州人?”閻同君搖頭笑道:“難怪難怪,朝廷對穿越者恨之入骨,在他們手上吃了大虧,自然不會讓人們提起、揭開傷疤。”
又為李星河續上熱茶,“既然出來了,有些東西恐怕會顛覆你的認知,李兄要做好心理準備了。”
“多謝提醒。”
李星河又問:“今天與閻兄交談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往日我隻知福瑞城,未曾想過還有天音坊這樣的存在,不過,這二者同為穿越者,是不是氣同蓮理、守望相助?”
“嘁!”
閻同君呲笑一聲:“兄弟尚有鬩牆、父子亦會反目,細說起來,其實穿越者們也非親非故,不過是當時朝廷逼的太緊讓他們走到了一起。”
啪地合上折扇,“傳聞天音坊確實脫胎於福瑞城,隻因雙方理念不同,最終分道揚鑣,雖談不上打生打死,卻也互不相讓。”
茶水的苦澀在口腔中變幻為甘甜,李星河心中有了計較。
因為已經逃離嘉州,生存似乎沒有想象的那樣困難,他便對同為穿越者組織的天音坊起了極大興趣。
應該怎麽去了解它呢?一旦到了秘蘇州,和夏稚匯合,再想從一個外人的角度去了解天音坊可能就難了。
看了眼正在品茶的閻同君,李星河試探問道:“閻兄真是博聞廣記,莫非…你也是神通者?”
閻同君苦笑,“我若是神通者…不,哪怕是個覺醒者,又怎會落到押運貨船的地步,這可不是什麽好差事。”
哦,不是神通者啊,普通人,那就好辦了。
片刻後,閻同君走出餐廳,衝著一旁的下人招招手,“你,過來。”
下人彎著腰一陣小跑,“少爺,您吩咐。”
“咳咳,”閻同君清清嗓子,“我有個朋友,他有事先走了,但是他住的二層3號房裏還有兩位病人需要照顧,你這幾天辛苦一下,一日三餐送水送飯。”
“是少爺,小的這就去。”
下人不敢怠慢,想著先去房間看看病人情況,走了幾步突然覺得不對勁:有事先走了?
他看了看茫茫江麵——往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