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我站我媽
“爸爸，爺爺奶奶呢？”一丁一邊吃飯一邊問爸爸。
家裏突然少了兩個大活人，餐桌上顯得空空蕩蕩的，艾莎瞄了老公一眼，開始吼兒子，“好好吃飯，吃飯不許講話。”
鄭昊陽皺眉道；“你吼孩子幹嘛。”
艾莎知道老公心情不好，第一次沒反駁，乖乖的閉了嘴。
飯後，鄭昊陽陪兒子玩了一會兒，又給兒子洗了澡，然後對艾莎說；“我出去一趟。”
“你幹嘛去？”
“嘖！”
“你別不耐煩，如果是去找媽，我勸你先別去，媽今天跟我說了，她想靜靜。”
鄭昊陽鬱悶死了，隻好抱著兒子上了樓，不去就不去，他還不想管了呢。
半夜裏，鄭昊陽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艾莎從摟著他的後背，把臉貼在他背上，“老公，我們聊聊天好嗎？”
“聊什麽？”鄭昊陽悶悶道。
艾莎說；“隨便什麽都可以，有氣別憋在心裏，我心疼。”
心靈仿佛突然被安撫到了，鄭昊陽鼻頭一酸。
“我沒事，我就是心疼我媽。”鄭昊陽道；“這些年我爸混的風生水起，和我媽其實早就貌合神離了，我上中學的時候，我媽想離婚來著，是我以死相逼，她才放棄了，早知道…還不如好聚好散，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一地雞毛。”
這種事，艾莎是理解不了的，老艾夫妻倆恩恩愛愛了一輩子，就算在吃糠咽菜的日子裏，兩人也沒紅過臉。
艾莎說；“我們做後輩的，這種事情真的不好勸，尤其是我這個當兒媳婦的。”
“明白！”鄭昊陽懂；“我媽會覺得難堪，而且……”大家都認識那個王八蛋，他媽肯定會覺得沒臉見人了。
鄭昊陽深深的歎了口氣，抱著老婆道；“睡吧，這事兒你別管了，好好上班。”
半夜裏，鄭昊陽聽見汽車引擎的聲音，知道是父親回來。
他輕腳輕手的下了床，生怕把艾莎給吵醒了。
書房的燈亮著，鄭昊陽推門進去，鄭華強正打開一瓶酒，見是兒子，問道；“喝點兒嗎？”
“行啊！”
有些話題，不喝點兒酒，還真開不了口。
鄭華強倒了一杯酒遞給兒子，歎氣道；“如果你是想勸我原諒你媽，就別開口了。”
“不是！”鄭昊陽說；“我是想勸你放過我媽。”
鄭華強抬起頭；“什麽意思？”
鄭昊陽笑了笑，說；“我媽早在十幾年前就想跟你離婚了，那時我剛上初二。”
鄭華強一臉的不可思議。
“我記得那時候，華強公司剛成立不久，你每天都很忙，常常好幾天都見不到你的人影，好不容易回來了，也是換件衣服吃頓飯就又走了。”
“那時我剛進入青春期，又剛從老家轉來蓉城，每天都打架惹事兒，我媽一個人看著我，老被學校叫去談話，終於有一天我媽哭了，哭的很傷心，她說你能不能消停一點兒，能不能讓我的人生有點念想，我真的快要撐不住去了。”
鄭昊陽端起酒杯，一口氣把裏麵的酒全喝了，眼淚汪汪道；“那時我不明白，直到有一天，我和幾個兄弟偷偷去酒吧玩，看見你抱著一個女人從外麵進來。”
鄭華強眼神有些閃躲。
“怕兄弟們知道我老爸找小三了，我沒敢上前找你理論，悄悄的回了家。”鄭昊陽說；“從那以後，我才開始認真觀察我媽，我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現自己的老公出軌了，隻知道她老是半夜一個人在家裏喝酒，坐在陽台上，望著外麵漆黑的夜，不知道在看什麽。”
沉默了半響，鄭昊陽道；“我想她應該是在等自己的老公回家吧。”
鄭昊陽看著自己的父親，他一直愛不起來的父親，心酸的說；“即便這樣，在她跟我說她想跟你離婚的時候，我還是哭著喊著以死相逼了。”
“後來她再沒提過，我以為她妥協了，為了報答她的不離不棄，我變的異常乖，再也沒忤逆過她。我以為她從此會自暴自棄，可她沒有，她開始忙碌起來，籌備自己的公司，讓自己活的多姿多彩。我即彷徨又欣慰，雖然家不像家了，至少表麵它還是完整的。”
聽到這，鄭華強羞愧的低下了頭。
“爸，這些年你身邊有過多少女人，你自己算過嗎？”
“你還記得你們曾經深愛過嗎？”
“你忘了那個女人曾經為了你放棄夢想，陪著你打拚嗎？”
鄭昊陽心酸的搖了搖頭；“你從來沒想過這些，因為人在成功後，心也會跟著膨脹，尤其是身邊追捧的人越來越多，你早就忘了你們的海誓山盟了，也許你還會覺得，自己隻不過是逢場作戲而已，你又沒有拋棄糟糠之妻，玩歸玩，你還是以家庭為重的，對嗎？”
鄭華強沒有否認，他心裏確實是這麽想的。
他身邊有很多兄弟，發達後很多人都離了婚，娶了溫柔可人的小嬌妻。
楊明軒獨立又強勢，兩人的相處模式就像兩國會談，把要說的說完後，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沒有，昔日的柔情似水不見了，隻剩下一張冷漠的臉，可即便是這樣，他也從來沒有想過離婚，這還不夠嗎？
“你可以在外麵逢場作戲，我媽為什麽就不可以！”
鄭昊陽冷笑道；“解放後就開始倡導男女平等了，可如何才算是男女真的平等呢？你事業有成，我媽也並不差，就因為你是男人，你就可以為所欲為，把家和孩子全都丟給同樣優秀的妻子，憑什麽？沒有我媽的辛苦付出，你能有今天嗎？”
“你在外打拚的時候，是誰在照顧你年幼的孩子？是誰在伺候你年邁的父母？你公司遇到危機時，你的那些所謂的紅顏知己，那些所謂的鐵哥們，誰對你伸出了援手？是我媽，不計前嫌的幫你，隻為了給她兒子一個健全的家。”
鄭昊陽哭了，哭的特別傷心，也是成年後第一次在父親麵前流淚。
他吼道；“我都替你臉紅，如果艾莎有一天背著我有了別的男人，我一定會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女人都是感性的，她們可以為了一句‘我愛你’就赴湯蹈火，如果真有溫暖的家，愛她的丈夫，她們為什麽會出軌？”
鄭華強皺著眉望著兒子。
鄭昊陽冷漠道；“你可以跟我媽離婚，以你今時今日的地位，找十個八個小嬌妻都不成問題，但你能保證，她們以後絕不會背叛你嗎？當你七老八十，你還會以為自己的魅力能征服年輕漂亮的女人嗎？可拉倒吧，她們隻會拿著你的錢花天酒地，然後告訴你，她們不過是空虛，逢場作戲而已。”
“而我媽就不一樣了，她一定不會再找了，年輕時都被傷透了，她會安安心心的含飴弄孫，踏踏實實的安度晚年！”
鄭昊陽又給自己滿了一杯，一口飲盡，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書房。
他想好了，他站他媽，如果他們真離婚了，他就帶著老婆孩子守著他媽去，讓這死老頭子孤獨終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