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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母與女

  小姑娘怎麽說呢,其實挺漂亮,雖然說大約是平時不注意皮膚保養,被太陽在臉上曬出兩塊高原紅。


  但她五官端正,仔細一看,卻是個大美人坯子。特別是一雙眸子,亮得嚇人,竟有一種英姿颯爽的勃勃生氣。


  不過,她的穿著卻有點讓周山水這種老派人有點接受不了。怎麽說呢……實在有點複雜。


  姑娘上身皮甲克,下身牛仔褲帶馬靴,所有服飾上都掛著鏈子釘子什麽的,走起路來亮閃閃叮叮當當,估計每天早上為了穿這身衣服就得花費不少時間。


  最讓人難受的是,姑娘竟然把滿頭秀發剃去一半,露出的半邊腦殼連接著修長的脖子,脖子上竟然還有天使刺青。


  這個極具強烈個人風格的打扮一出場,還真把在場的人都給震住了。


  見沒人吱聲,女孩子又吼:“誰是周山水,不說話,那我可就控製不住自己了,由此產生的後果概不負責!”


  老婦顯然是被姑娘平時惹是生非弄怕了,拉住她哀求:“微微,微微,不要鬧事啊,媽求求你!”


  周山水“我就是周山水,請問你們是……”


  那個叫微微的姑娘“哈”一聲,喝道:“原來你就是姓周的壞人,看你獐頭鼠目的,完全符合我來之前的想象,你就是一個雜痞。”


  其實,周山水長得也是儀表堂堂,否則大美女許潤當年也不可能看上他,一心嫁給周麻子。他脾氣也好,當下也不發火,隻問:“你們怎麽進小區的?”


  微微:“我們是業主,難到連家都不能回了?”


  老婦忙道:“周山水,不好意思,我是餘金華的婆娘宮小麗,這是我女兒餘葳蕤。微微,你不要亂說話,快叫周叔叔。”


  周山水:“啊,你們是老餘的家屬,什麽時候搬來的?”


  餘葳蕤大怒:“叫什麽叔叔,媽媽,姓周的都欺負到我們頭上了,我喊他個鬼。”


  她一用力,從母親的手裏掙脫,指著周山水就罵:“姓周的,是不是你說我爸是犯罪份子,還寫信向街道舉報,說是要把我爹再送進去?我爸正直善良勇敢,敬老愛幼,平時也沒多的愛好就喜歡捐捐款做做慈善,怎麽就成罪犯了?”


  周山水瞠目結舌:“我沒有?”舉報老餘的是山東老王,怎麽扯到自己的頭上來,這不是冤枉嗎?該死的老王嫌盆地冬天冷,已經跑回山東越冬去了,現在也沒辦法找他過來當麵對質。


  餘葳蕤對她老爹的評價,大家都是不認同的,一個有十幾座礦山在山溝溝裏好勇鬥狠幾十年的人勇敢是勇敢了,但和正直善良可扯不到一塊兒去。老餘老而彌堅,自搬進小區來就惹是生非,現在看這姑娘的打扮和舉止,果然是一脈相承,在場眾人都低聲笑起來。


  餘葳蕤:“不許笑。”


  她又罵周山水:“我爸道德高尚,憑什麽不能進業主委員會,你們的眼睛都瞎了嗎?”


  周山水:“業主委員會的成員要全體業主投票,民主選舉,這事你得問全體業主。”


  “可你損害了我爸爸的名譽,我不找你找誰。還有,你還說我爸一人獨居不靠譜還經常帶客人回家,影響了小區秩序。笑話了,我們還不能帶親戚朋友回家了?”


  “可以是可以,不過,老餘帶的都是婦女,大半夜的好象也不合適。”有好事者插嘴:“現在好了,老餘家屬子女都搬過來,他也能收斂些。”


  在場眾人都哈一聲笑起來。


  老餘妻子宮小麗聽說丈夫經常帶女人回家,臉色頓時大變。


  “誣陷,這是誣陷,不許笑,不許笑!”餘葳蕤看母親難過,暴怒:“姓周的,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我錘死你!”


  周山水愕然:“不是我說的。”


  餘葳蕤可管不了那麽多,提起一把椅子就朝周山水砸去。


  周山水急忙跳開,椅子砸在吧台的電腦上,“光當”有電火花閃爍。


  坐在後麵負責收費的兩個女孩子尖銳地叫起來。


  老徐:“保安,保安,快製止!”


  餘葳蕤已經完全失控,一不做二不休,提著椅子追打老周同誌,將大堂的飲水機、電腦、文件櫃砸得稀爛……


  宮小麗:“微微,微微,不要打架,媽媽求求你,不要打架啊!”


  保安終於來了,把餘葳蕤和周山水分開。


  餘葳蕤見今天沒辦法修理周山水,才住手,威脅:“周山水,我記住你了,咱們沒完。別以為我爸年紀大了好欺負,現在我來了,咱們的帳慢慢算。”


  這一通鬧說起來很長,其實也就兩三分鍾,從頭到尾都被王建國看在眼裏。


  王總滿麵鐵青:“周山水,你搞什麽名堂,混蛋!那位尊貴的業主,你也不用跟他慢慢算帳,我現在就給你個公道。周山水,你竟然跟業主打架,了不起,很了不起!可是開了我們公司的先例了,現在,請你收拾好自己的東西給我滾蛋!”


  “啊!”周山水麵上頓時失去血色:“王總,不要辭職退我,我還要供樓,我還有個正在讀高三的孩子。”


  王建國不理睬他,隻吩咐老徐盡快完善辭退手續,把人給攆走。


  餘葳蕤咯咯笑:“惡人有惡報,痛快,痛快!”


  ……


  從物業中心出來,宮小麗怯生生地對女兒說:“微微,剛才當官的說要開除那什麽周管家,你看他都要哭了。人家也是可憐人,這麽砸人飯碗不太好吧。”


  “什麽不好,就得把這種壞人窮死餓死。”餘葳蕤氣勢洶洶:“媽,你就是太軟弱太膽小,這才讓爸爸欺負了一輩子。”


  宮小麗:“兩口子過日子,夫妻中總有一方強點,另外一個弱點,彼此讓一讓都好。如果大家都要強,凡事都要爭個輸贏,那還不天天吵架,把家都給吵散了。”


  餘葳蕤冷哼:“你倒是讓著爸爸,什麽都聽他的。他讓你留到老家,你就留下。結果呢,他來蓉城花花世界享受生活,你一個人留老家喝西北風。現在好了,沒聽姓周的說,爸都帶著女人回家了,你還讓,再讓這個家都要讓給外人了。”


  宮小麗搖頭:“你不也說了,這是周山水誣陷你爸爸的嗎?”


  餘葳蕤怒了:“我那是和姓周的吵嘴,難不成還對著那麽多人說爸是渣男,你還真信了?”


  宮小麗:“你爸不是那種人。”


  “你說我不是什麽人?”餘金華的聲音傳來。原來,母女說話間,已經回到自家別墅的院子裏。


  老餘正在喂池子裏的錦鯉。


  宮小麗眼神顯得驚慌和軟弱:“沒……沒說什麽?”


  餘葳蕤不可不怕父親,喝道:“我們在說你趁我跟媽不在的時候帶女人回家,鬼知道在幹什麽,我們在說,你是個渣男。”


  餘金華大怒:“放屁,我是跟人打麻將呢!”


  “你怎麽盡跟女人打麻將?”


  “廢話,現在男人都在上班賺錢,女人在家打麻將帶孩子。我倒是想跟爺們兒賭錢,多痛快啊。可也得找得著吧!”


  “嗬嗬。”


  “你笑什麽,老子的事情你管得著嗎?”餘金華大怒:“餘葳蕤,你看看你這打扮像什麽東西,剃個陰陽頭。知道什麽人才剃陰陽頭嗎,你爺爺和太爺當年被人整的時候就跟你現在一樣。丟人,你給我老餘家丟大人了!還管起老子的事來,信不信我等下用剃胡刀給你刮個禿瓢?”


  “禿瓢……噝,有點意思。”餘葳蕤心動:“剃個光頭,在頭皮上貼個夜叉,酷!我看看網上有沒有夜叉文身貼,下個單。”


  當下就掏出手機點個不停。


  宮小麗大驚:“微微,不能再剃,再剃就沒有了。”


  老餘錘胸頓足:“家門不幸,出此冤孽!孩子她媽,你怎麽教育出這麽個妖精來,我想死,我活不長了!”


  說起餘金華經常帶女人回家,搞違反道德這事兒,那還真是冤枉他了。


  正如老餘剛才所說,西南省女性地位高,基本都是男人去外麵上班賺錢,而女人則在家帶孩子做家務,農村尤其如此。


  餘金華本是山民出身,以往生意上的夥伴也都是搞礦業的,大夥兒都是草根崛起。朋友們都忙,平時也約不到人,隻能叫上家屬麻將長牌撲克玩個痛快。不料,落到物業那群混蛋口中,卻說得如此不堪,真是豈有此理?

  老餘以前的生意做得很大,最顛峰的時候有十幾座鉛鋅、石棉、石膏、高齡土、石灰石礦山。後來因為環保和國家工程建設,陸續關張。


  辛苦了一輩子,賺下五輩人都花不完的財富,臨到老了,也應該享受一下生活。和所以的農村娃一樣,他從小就渴望走出大山,走進繁華的大都市。


  因此就先一步來蓉城打個頭陣,買房買門市置業。


  至於老婆宮小麗除了在家裏做礦山的收尾工作,主要是陪女兒餘葳蕤讀書。


  餘葳蕤如今正在老家一所技校念書,學的專業……恩,專業不重要,就是混個文憑。如今已是第三年。讀完這一學期,下期就要實習,然後拿文憑。


  此時正值寒假,兩母女一合計,蓉城那邊的房子已經弄好,又快過年了,索性就搬過來和老餘團聚。


  說到這裏或許有人會問,這才十一月初,技校怎麽就放假了呢?

  原來,老餘老家是高寒山區,平均海拔三千五。十月份就開始下雪,到現在已經是見天暴雪,冷得要命,書自然是沒辦法念了。


  這是高原的地方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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