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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關於早戀的猜測

  得到前妻姐恩準,可以搬去和她住一屋,周山水很激動。他現在的心情還真有點像讀大學的時候,第一次進女生宿舍,忐忑而期待。


  內心中甚至覺得兒子這次成績下滑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這裏,周山水又自責:哪有盼著娃學習下降的道理,呸呸呸,大吉大利。


  他雖然偶爾對許潤犯一次法,但很快就會被踢出臥室,灰溜溜去兒子房間,嚴格意義上也算是分居。


  能夠和她住一屋,也算是可喜的進步。


  既然要打地鋪,事先還得做些準備,鋼絲床總得買一個吧!


  他在網上搜索了半天,發現就算是簡陋的鋼絲床也得七百多塊,實在太貴。還有,房間實在太小,再放一張行軍床實在太占地方,不妨買個泡沫墊子,不用的時候也能收起來放門後。


  接孩子通學並不是直接把娃帶回家就行,其實還有許多事要做。當初每個孩子住校,家長都是要和學校譴一份責任書什麽的。現在都是獨生子女,有個好歹,學校可負不起責任。這次讓孩子同學,周山水還得另外簽和安全協議,承諾,如果在上學放學的路上學生有什麽事,家長負全責絕不跟學校扯皮……雲雲。


  另外,娃在學校的床單被子日常用品還有書籍資料的也要帶回家。


  周山水打算周五下午再叫個車一道手腳把事都辦了。


  在此之前他先要弄清楚周飛揚每天下午放學後究竟去哪裏了,又幹了什麽,這才是孩子學習成績斷崖式下跌的原因。


  周飛揚成熟得早,有主見到倔強,偏偏話又少,從來不跟父母交流。你說十句,人家隻在喉嚨裏哼上一聲,直接問也問不出結果。


  周山水決定跟蹤。


  人和新城業委會選舉結束後,物業中心的工作量少了許多,那是因為秋季到了。最近幾日秋雨綿綿沒,氣溫驟然下降。盆地秋冬兩季是標準的濕冷氣候,魔法攻擊的威力可不是開玩笑。小區的住戶大多是老人,受不了這冷,很多人跑去海南和雲南過冬,要等到來年開春才回來。


  老徐和周山水是大學同學,私交極好。聽他說起要請假的事,道,好說。


  徐總感慨,這養兒育女真是一件要消耗大量心血的事啊!我孩子讀小學的時候皮得很,見天惹禍,當年啊,幾乎沒過一兩天班主任老師就會打我們兩口子的電話說孩子又把同學打了,孩子又逃學了,孩子又搶別人的零食了……弄得咱們兩口子一聽到電話鈴響就心驚肉跳,都落下病根。後來實在是沒辦法,我和老婆就輪流去學校陪著孩子上課,那經曆,還真是不堪回首啊!

  山水,你的心情我實在太能理解了,孩子的事大過天。特殊情況特殊對待,這段時間就不安排你值夜班了,每天早點回去。


  周山水去梧桐樹中學後,找到班主任高小美老師,又去了政教處,剛把通學手續弄妥,就聽到外麵下課鈴聲,原來已經到了放學時間。


  他急忙出了校門,躲公交站台旁邊的灌木後麵。


  果然,過得片刻,就看到周飛揚一個人出來站在站牌下麵。


  周山水等孩子上了巴士,便叫了輛出租跟在後麵。


  車行幾站路,就停到世豪廣場,周飛揚進去。


  周山水心中疑惑,娃娃跑這裏來做什麽,吃東西,裏麵的東西挺貴的,他平時很節約,從不在外麵吃東西。難道是過來玩,看電影,玩遊戲,不可能吧,飛揚的自我管理能力很強。


  世豪廣場位於流雙區和高新區之間,這裏是蓉城的CBD中心,極是繁華。此刻正值晚高峰,累了一天的白領們都來這裏吃飯逛商場買菜,裏麵人頭擠擠。


  周飛揚走得快,隻幾步就消失在人群中。


  孩子找不到,他心中也是著急,沒辦法,琢磨孩子可能去的地方,挨個地尋過去。


  他先是去了一樓的幾個手機專買店。


  周飛揚喜歡電子產品,喜歡玩手機電腦。還說將來上大學要學電子計算機,一是這個專業將來好找工作,收入高,更主要的是他確實喜歡幹這個。不過,他的自控能力很強,無論是手機還是電腦,最多玩一個小時就會停下來,自覺地刷題做功課。


  在手機專賣店沒找著飛揚,周山水又去了二樓的書店。這也是兒子最喜歡來的地方,每次陪周山水和許潤過來逛商場,都會在這裏呆著,等父母逛完。


  現在的書店生意也不景氣,利潤主要來自於飲料點心和教輔。飛揚也不點飲料,平時學習已經很苦,來這裏自然要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他看科幻小說,曾經還想過買一套《三體》回家收藏,但一看價格,就鬱悶地書放回書架。


  書店裏還是沒人。


  商場實在太大,周山水不覺已經走了快一個小時,肚子也有點餓了,就上了三樓,打算買小吃墊墊肚子。


  剛上樓,就見到周飛揚呆呆地立在一排空閑的店鋪前,眼圈紅紅的,麵上的表情又是傷心又是失望,

  在周山水印象中,兒子少年老成,無論遇到什麽事都一臉木然,頗有些喜怒不形於色的意思。


  他也有點得意,說,自己生了個心有靜氣,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娃,此子將來必成大器。許潤卻嗤之以鼻,說,拉倒吧,什麽泰山崩於前色不變,飛揚就是撲克臉,不善於表達而已,你這是瘌痢頭兒子自家的好。


  周山水很生氣,說,有這麽說自己孩子的嗎,合著飛揚不是你生的?

  飛揚是他一手帶大的,感情自然極深。


  此刻,看到娃娃想哭的樣子,周山水心中忽然一痛,頓時難過得要命。


  他也不去叫周飛揚,就躲在一邊偷看。


  又過得大約半個小時,周飛揚大約是知道等不到自己想要等的,失魂落魄地出了商場,乘車回學校。


  周山水是個沉得住氣的人,也不聲張。


  第二日依舊按時來到學校,藏在公交車站台後的灌木叢中。果然,到點周飛揚就出來乘車,依舊去了世豪廣場,依舊上了三樓,在那一拍空門市前站上一個小時。


  第三天,還是這樣。


  “飛揚今天去世豪廣場究竟想幹什麽,究竟在等什麽?”周山水想不通,跟家裏領導匯報情況的時候,煩惱地抓著頭:“我這心啊,提心吊膽的,總覺得有大事發生?”


  馬上就是十月份了,今天春節是一月底,比往年早。許潤為了衝年底業績,每天早出晚歸,麵容顯得疲倦。人一累,心火旺盛,說話也衝:“還能等什麽,等人唄,難不成等多啦A夢?”


  “等人?”周山水的神色凝重起來:“太太,這事要引起重視?”


  許潤:“孩子的成績都大踏步下滑,你說我能不重視嗎?”


  “不是,不是。”周山水猶豫片刻,才道:“太太,你說,飛揚等的會不會是一位姑娘?”


  “青春慕少艾,飛揚長得高長得帥,又是學霸,那麽優秀,被小姑娘喜歡這不很正常嗎?”許潤說著話,霍然而驚,低呼:“什麽!”


  早戀這個名詞如同一記大雷在周山水和許潤心中炸響,震得二人半天說不出話來。


  周山水是農村子弟出身,許潤則來自相對閉塞的東北林區,兩人都是七零後,加上生長環境的影響,思想相對保守。


  在他們的學生年代,早戀簡直就是品性不端流氓阿飛的代名詞。如果讓同學知道自己喜歡上誰,那可是要被嘲笑得無地自容的。


  許潤悲憤地叫起來,混蛋周飛揚,我每天上班那麽辛苦,早上六點就起床,吃過完,乘一個多小時的車趕到公司,七點下班,又要乘一個小時車。到家後已經是八點過九點。吃過晚飯,洗洗刷刷,都十一點了,就得上床睡覺。


  我每天都在打瞌睡,隻要有一點時間,隻想倒在床上迷瞪一會兒。


  我除了去上班,就是在去上班的路上。


  我已經沒有個人的生活了。


  你說,這樣的生活還有什麽意義。


  混蛋周飛揚,你知道我過得多苦嗎?我為了什麽呀,我還不是想賺點錢讓你有飯吃有房住。你又是怎麽對我的,你早戀,你喜歡上一個姑娘,你連書都沒心思讀了,你想過我嗎?

  周山水聽得不對勁,打斷她,太太,我感覺你好象在說我,說兒子就說兒子,不帶指桑罵槐的。


  “我就是在罵你,怎麽了??”許潤傷心道:“你以為我想這麽辛苦,我就不想做豪斯外婦,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可也得有這個條件吧?但凡你周山水有點出息,也不需要賺太多,一個月能拿兩萬塊回家,我立即辭職回家,做個好母親,好太太……不,我才不要做你的老婆,絕不。”


  說到收入,周山水氣短,嘀咕:“我就這樣,你不都跟我離了嗎?”


  許潤眼圈紅了,哽咽:“山水,你說,還有大半年就高考了,以飛揚以前的成績,考個名牌大學應該不成問題,怎麽在這節骨眼上就早戀了呢?你說,我們那個時候多麽單純啊,十七八歲年紀,都不好意思和男同學說話,更沒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念頭。”


  周山水道,我們以前什麽營養條件,我頓頓紅薯老玉米,一天到晚就是餓,哪裏還有多餘的能量去想媳婦兒。你家在林區日子好過些,可一周也隻能吃一次肉,發育得也晚。


  現在的孩子吃的是啥啊,飛揚一頓一斤肉可勁兒地造,牛奶當水喝。這樣的生活條件,必須早熟。


  現在的娃娃,正常情況下十一二歲就有朦朧的兩性意識,兒子都十九歲了,喜歡異性實在太正常了。不像我,十五歲了才有第二特征,我們那代人實在太慘了。


  “什麽生活條件,咱家就沒條件,你就沒創造。”許潤喝道:“你廢話實在太多,馬上去找老師反映情況,然後挖出那個女生,讓對方家長管好自己孩子,別帶壞了我家飛揚。”


  周山水苦笑道:“這事怕是怪不到對方身上,我估摸著是飛揚單相思,一廂情願要約人在世豪廣場見麵,人家根本就不來。他就癡癡地等,癡癡地等。”


  許潤更怒,厲聲道,我家飛揚哪點不好,那麽高那麽帥,又是大學霸,她憑什麽看不上,豈有此理嘛!山水,我心疼,我透不過氣,我無法呼吸。你明天一定要問出那個女生是誰,我要找那個女生的家長,質問她為什麽影響飛揚的學習,這不是毀人前程嗎?不學好!


  周飛揚苦笑,說,這隻是我的一點猜測,具體是什麽原因,再查查。


  許潤:“什麽再查查,還有兩個多月這學期就要結束,學業這樣緊張,哪裏還容得你慢慢來,二十四小時內必須給我一個答案。”


  說罷,就長長地打了哈欠,自回屋補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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