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少一文我就走

  院子裏，田氏眼眶都紅了。宋明站在一旁摟著她的肩膀，兩個孩子也一臉懵懂的站在邊上，不知道這是出了什麽事。


  老二宋威和劉氏也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心裏不說多不滿意，隻是分家的念頭是越來越強烈了。


  “娘，”劉氏還是開口了，“您要給老三找媳婦兒，我這個做兒媳婦的自然不敢說什麽。但現在家裏的情況您是最清楚的，當真是養不起一個病人了。”


  在他們村子裏，一個病人甚至能拖垮一個富裕的家庭。那趙家都不要的人，他們宋家為何要接過來？

  “老三這些年是個什麽樣子您也看到了，娘您覺得找個媳婦兒，老三的性子就會變了嗎？”


  宋威搖搖頭，“學堂學堂不上，下地地裏活幹不好，我跟大哥是做哥哥的，遇到他這樣的弟弟那是我們的命不好。養他我認了，但現在您又帶回來一個藥罐子……”


  “娘，算兒子求您，不看在兒子的份兒上，也想想您未出世的孫子，行嗎？”


  宋晗站在堂屋的門口，聽到宋威說的話，不由得攥緊了袖子，神色莫名。


  “沒有要你們養。”宋嬸子也被老二這番話說得來了脾氣，道：

  “瑛子自己會賺錢，看到桌上的那些東西了嗎？明日去集市上，這兩盆就能換回來四百文錢！”


  聞言，宋晗有些詫異的看了宋嬸子一眼，旋即他又冷笑一聲，他倒是想看看，要是賺不到錢，那廢物打算怎麽辦，他娘又要怎麽把人留下來？

  且他那兩對哥嫂又是這麽好糊弄的？四百文？就一盆麵一盆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


  宋明搖頭，“娘，且不說這些東西到底能不能換到銀錢，就算真的能換到，四百文夠她趙瑛子吃藥嗎？方才您說了，花了兩百文買藥材，可她要吃多久？”


  “如果一直不見好，就這麽吊著一口氣，您就要一直養著？家裏的事情您都不宋了嗎？”


  “還有三弟。”他看到站在門口的宋晗，就像老二說得，對於這個弟弟他們的確是有過疼愛，但這些年也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他語氣平淡，說：“若娘真的要留下趙瑛子，三弟不得幹活嗎？讓我跟老二養活他們兩口子？沒有這個道理的，娘。”


  說著田氏又哭了起來，“蒼了天啊！我可憐的兩個孩子啊！馬上要上學堂了，是娘對不住你們！沒錢沒本事，不能送你們去學堂，要你們落人一等啊！”


  劉氏見狀也靠在了宋威的懷裏，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低頭一語不發。但意思誰都能看得明白。


  宋嬸子和宋叔看了半晌，心裏知道老大老二對他們有意見，但要讓他們兩個老人看著趙瑛子去死，卻是怎麽都做不到的。


  “我說了，最多一個月，瑛子的病就會好。這糕點要是能買，那就是一直能賺錢的活計。老二媳婦兒，你現在有了孩子，別的做不了正好可以做這個賺錢不是嗎？”


  宋嬸子一口咬定能賺錢，哪怕其他人不相信，她也這麽說。


  屋子裏的趙瑛子又醒了，她方才做了個噩夢，把自己給嚇醒了。


  結果就正好聽到宋嬸子的話，她本就是坐著的，一轉頭就能看到窗外的情況。


  “嬸子。”趙瑛子抿唇喊了一句，院子裏的所有人也都看了過來。


  宋嬸子連忙走到窗邊問道：“瑛子咋了，有事？”


  搖搖頭，趙瑛子勉強笑了下，說：“我想說句話。”


  宋嬸子明白了她的意思，點點頭又把窗戶撐開了些，道：“你說。”


  趙瑛子這才看著院子裏的眾人，道：“宋大哥，宋二哥，還有兩位，嫂子，”


  她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說：“如果賺不到四百文，哪怕，少一文，我都會，離開。絕對，不耽誤你們。”


  趙瑛子雖然病了，但那雙眼睛此時卻清澈見底，還能看到裏麵閃爍著卻沒有熄滅的光。


  宋明和宋威都沒說話，田氏和劉氏對視一眼，也不知道此時該說什麽。人都說了，明日賺不到四百文就走，要是少了一文，她都會走了。他們要是再咄咄逼人，反而惹得爹娘厭煩。


  站在堂屋門邊的宋晗卻是愣了一下，沒想到小廢物還有點骨氣。


  最終，這場爭吵在趙瑛子許下的諾言中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