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衝出賊群
在火把閃爍中，劉國能麵色漲紅，抽出長刀咬牙切齒砍斷一顆小樹，對身邊幾個頭目大喊:“若是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咱們這仗豈不是輸的太慘了嗎？”
“就這麽糊裏糊塗撤下去，老子還真丟不起這個人。”
他環視眾人，雙眼精光四射，用刀指向不遠處的方楠。
“都給我衝！”
“劉某今天非要會一會他們，就是天兵天將來了，我也要削他幾根胡子下來！”
劉國能嘴上雖這麽說，可心裏卻在盤算，“這股官軍戰術靈活，一看就知道經過嚴苛的訓練，而且還是由打過硬仗的老兵帶領，別看人數不多，自己也未必能吃得下去，弄不好手下精銳都會拚光。”
戰鬥過程他全看在眼裏，發現自己手下這些人，單論勇武並不比官軍差，可就在進攻時處處落於下風，很明顯人家套路更多，手下兄弟們的打法落後了！”
鐵牌刀手單兵戰力，在眾多股流賊之中，那也是拔尖般的存在，但今天卻被壓製死死的，不論是單打獨鬥，還是配合進攻，都被官軍打了回來，這就表明兩支部隊在整體戰力上，存在著一定差距，再打下去就真傷筋動骨了。
他剛才急聲厲色說的那幾句話，不過是振奮士氣，敗是敗了，但不能讓手下失去銳氣，人心若是散了，部隊要恢複過來，可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看向身邊一個親信：“劉三，我上去之後，你馬上組織部隊讓開正麵，打了半天這夥人不過是想突圍而已，不會窮追不舍。”
“大哥說的對！”
在人群之中，站出一個赤紅臉龐的青年，關切說道:“當家的，這夥人進攻犀利，萬萬不可正麵迎戰，隻須再側翼試探一下便可！”
劉國能點點頭，揮手讓各個頭領帶開自己的人馬，他親率領兩百個刀盾手，悄悄接近方楠。
“對麵是哪來的官軍，可敢與某家見上一麵？”
劉國能並不是個勇悍匹夫，他即然選擇避讓，就不會魯莽的帶領護衛再去拚殺。
方楠早就發現幾十步外兩百個流賊與眾不同，這些刀盾兵穿著鑲鐵的半身皮甲，這在流賊中可並不多見。
他剛才與多股賊打過，其中有很多人還拎著木棍，可見眼前這些刀盾兵，必是劉國能的精銳，再看被圍在中間那個人，額頭寬闊粗眉大眼，三縷須冉整齊有致，身上還帶著一股凜凜威勢，不問可知，定是劉國能無疑。
“囉嗦什麽？”
“要打就抄家夥，不敢打就快點閃到一邊去！”
“對麵的兄弟好膽色啊！”
“僅率一千餘人，就敢在萬軍之中衝殺，我劉國能深感佩服！”
分開身前護衛，劉國能走出來，倒提長刀向方楠抱了抱拳。
“哈哈哈哈”
“原來是劉大當家，幸會幸會！”
“千裏營方楠，有禮了！”
方楠也向前走了幾步，同樣倒提玄鐵金刀，朗聲報出自己名號。
他想到即然加入了山西戰場，流賊必然會知道千裏營到來，現在狹路相逢，也就沒有必要再遮遮掩掩，那樣反而會降低士氣。
劉國能看到官軍之中走出了一名青年，借助火把光亮雖然看不清麵貌，但方楠刀柄上那顆鴿子蛋大的紅寶石，在火光熠照下閃爍出紅色流光，而刀身上更是泛出了青色寒芒，他一眼就看出玄鐵金刀絕不是什麽凡品。
劉國能暗自猜測，對方頭領年紀不大，身份定然不同尋常。
旗衛大隊的戰力，他剛才領教過了，無論裝備還是戰術，劉國能都深感拍馬難及，就拿官軍身上的鱗甲來說，在當下沒有二十兩銀子，那是打造不出來的。
一千餘人就兩萬兩銀子，這還不算其它的裝備，算著算著他就是一咋舌，想到自己手下六千人馬，在武器上花的錢，都趕不上人家半身盔甲。
劉國能這幾年行跡，沒有超出山陝兩地，“千裏營”這個番號，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若在以往，遇到了解根底的官軍，無論是戰是逃，看著順眼就恭維幾句，說不上今後還能交個朋友，先混個臉熟再說，要是遇到看不順眼的，就揭揭短罵幾句。
這時，他有些愕然，沒聽說過人家的名聲啊！下步該說什麽呢？
“當家的”
一個近衛突然湊到身邊，“小的聽走商那此人聊過，他們以前在關外和建奴打了幾仗，據說挺能打的，比關寧鐵騎還猛，連兩白旗擺牙喇兵都殺了不少！”
這些護衛平時得到打賞，可比普通流賊多，經常在熟識商幫那裏買賣東西，一來二去就聽到不少外界傳聞，“千裏營”在關外的戰鬥事跡，這兩個月他聽過不下三遍，商幫夥計描繪的有多有少，“千裏營”這個番號，他不知不覺就記在了心裏。
“比關寧鐵騎還能打，還殺過建奴精銳，你咋不說他們都是天兵下凡呢？”
劉國能雖沒說話，但卻瞪了那個護衛一眼。
若是昨天聽到這些，他肯定會一腳把這個護衛踢飛，但現在事實擺在麵前，自己手下六千人馬不但沒拚過人家，還被打了個反衝鋒，硬碰硬對攻，打的自己是心服口服。
俗話說的好“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剛才戰鬥情景，他在後麵看得很清楚，若不是黑夜和山林，遏製對麵官軍裝備上的優勢，自己六千人馬，估計想拚個兩敗俱傷都不容易。
劉國能想到這裏心中一沉，曹文詔和大同鎮精銳邊軍，已經趕往太原，眼前又出現一支更能打的官軍，他開始擔心起即將展開的太原戰役。
劉國能馬上意識到，現在不是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立刻展顏大笑，抱拳向天一敬：“今日得見方將軍英姿，真是三生有幸。青山常在，綠水長流，來日定要到方將軍的營中討碗酒喝！”
劉國能現在隻想把“千裏營”加入山西戰場的消息，盡快告知紫金梁，今天戰敗並沒有讓他感覺到麵上無光，在陝西的時候，誰又沒被曹文詔攆的亂跑。
撂下一句場麵話，劉國能便揮手退入密林之中。
在衝鋒號激勵下，旗衛大隊狂衝百米，一舉擊潰流賊攻擊部隊，吳石頭感覺到阻力全失，流賊紛紛向兩側撤退，他眉頭皺起，擔心前方會有什麽埋伏。
打了這麽多年仗，他看到流賊突然退走，在心中泛起一絲不安。
“馬上命令各個總旗，收攏部隊交替掩護減緩推進速度。”
“讓兄弟們加快行軍吧！前麵應該不會再有流賊了！”
若是劉國能身後有其它股流賊，方楠相信他不會撤的這麽幹脆，為了麵子必然還會纏鬥一番。
“當家的，你說前麵不會再有流賊了嗎？”
“前麵就是太原盆地。”
方楠回頭又指向山穀中的追兵，他們也是剛剛趕到這裏，並沒有主將指揮，不敢突出大隊太遠。
天邊閃爍的繁星，漸漸在泛出的日華中隱沒，一絲魚肚白似抹水彩暈開，快速吞噬夜空中的黑暗，林間漫散著濕氣，凝結成晶瑩露珠，在樹木枝葉間閃動。
急速行軍一個時辰後，方楠站在山嶺上俯瞰廣闊平原，回頭對吳石頭說道:“讓兄弟們休息一下吧！”
經過一個晝夜行軍戰鬥，士兵未脫稚氣的麵孔上，都已呈現出灰敗之色。
方楠暫時沒有打算進入太原城，正琢磨在哪隱藏起來，坐壁上觀待機而動，若無必要盡量回避正麵戰場。
“雙方人馬加起來近二十萬，涉及地域之廣，戰役規模之大，猶勝大淩河之戰，自己這千八百人扔進去，可能都看不到一朵浪花。”
展開地圖，方楠一邊啃著幹糧，一邊凝神在上麵尋找適合潛伏的地點。
太原東側山中，溝壑較多便於隱藏，無論流賊還是官軍都不會派遣大隊人馬駐紮，雙方在這個時候，都會將目標放在主力身上。
流賊是來偷襲太原的，若是把部隊帶入山中，估計許鼎臣也不會答理他們，隻待清源困境解開，各路援兵抵達，隻須在關鍵性山嶺上派駐兵馬，守住流賊通路，無須短兵相接，缺衣少糧沒有後勤支撐，各股流賊，隻能餓著肚子舉手投降。
幾年後，眾多流賊被困於車廂峽，就是一個非常好的印證，想到這些，方楠認定紫金梁必然會聚眾攻城。
“當家的也休息一會吧！”
吳石頭檢查完傷兵情況，湊到方楠身邊坐下。
“我們在這裏隻能停留一個時辰，紫金梁突襲太原，是想打許鼎臣一個措手不急，現在行跡已被發現，這場會戰隨時都可能展開。
放下幹糧喝了口水，方楠看了一眼太原方向，心中似有所思。
“千裏營，被公認為崇禎嫡係，無論是許鼎臣還是張宗衡，都不會喜歡自己，而他們的支持者晉商集團，如今已掌控了北方經濟，商業版圖東至遼東，北至外喀爾喀沙俄，西至天山之外，正是意氣風發之時，怎麽會再乎崇禎的部隊。”
此時自己若率軍冒然加入戰場，肯定被人當作炮灰來用。
“旗衛大隊如果出戰，隻能選擇關鍵時間介入，才能體現出其價值。”